多情侠心无情客

李军文

鹅毛大雪纷纷飘进“拔剑山庄”。“拔剑山庄”内外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人知道这个飘雪的寒冬将会发生什么事。但“快剑客”林天石知道，这个冬天，他四十年之前的心愿将会得到了结。

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四十年前，为了知道谁的剑最快，林天石挑战“天下第一剑手”冷一杰。结果，秫天石以一剑输给了冷一杰。林天石临走之际扬言，他还会再来的!林天石回去后，便苦练剑术。结果，这一练就是四十年。四十年练一剑，林天石认为值；特别是能够打败号称“天下第一剑手”的冷一杰，争得“天下第一剑”的称号，他更认为值。四十年过去了，林天石练剑，已由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变成六旬老翁，甚至还与他定了终身、有过一夜肌肤之亲的师妹忍痛割别。自然，他这一剑已练得炉火纯青，出剑似疾风、收剑如闪电，剑锋所到之处，百步无活口。

当林天石自认为剑术练成功后，便日夜赶路，终于在这个下着鹅毛大雪的冬天赶到了“拔剑山庄”。此时他来不及抖掉身上的白雪，一把推开“拔剑山庄”虚掩的大门。此时。他愣了一下，四十年前他来的时候，“拔剑山庄”可是人丁兴旺，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可今天，他却发现偌大的山庄不说没有一个人影，就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他神色一变，身形一抖，来到了“拔剑山庄”议事厅的“聚义堂”，身上的白雪随着他跃起的身体纷纷落了下来。

“聚义堂”宽敞的屋内放着一张案桌，案桌上放着一块灵牌，灵牌上赫然写着“拔剑山庄”庄主冷一杰的名字。案桌旁边除了一个素衣素布、双目失明的女子正在擦拭案桌外，再无任何东西。就在林天石望着灵牌惊愕不已的时候，那女子叹息道：“请问是林老前辈吗?”声音不大，却柔婉有力。

“你是什么人?”林天石对于她知道自己的名字显然有点意外。

“我叫冷雪霜，是冷一杰师傅的弟子。他老人家生前曾跟我提起您和他的比武。他还告诉我，您会来这儿，并让弟子在此恭候您。”自称为冷雪霜的那女子毫无表情地说道。

“那你师傅是怎么死的?拔剑山庄所有的人呢?”

“我师傅在练功时不慎走火入魔，以至筋骨俱断吐血而亡。师傅在临死之前便遣散了山庄里所有的人，唯独留下弟子我在此等候您。”冷雪霜说完，脸上露出几丝哀愁。

“哈哈!……”林天石大笑，“你师傅葬在什么地方?能否带我去看看?”

雪，越下越大，一些枯枝细树被厚厚的积雪压得“嗞嗞”地响。“拔剑山庄”的后山，林天石和冷雪霜站在一块雕有“冷一杰之墓”的石碑前，石碑后面是一个被雪覆盖的白白的小土堆。

林天石凝神望着冷一杰的墓，良久，他又大笑起来，“冷一杰，老夫根本就不相信你死了?”说完，便举起手要毁墓。这举动被冷雪霜挡住了，“林老前辈，我师傅他已去世了，请您尊重他老人家!”冷雪霜脸含怒色。

“什么?他这样一死就算了!那我这四十年不分日夜地练剑，为的是什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根本就不信他死了，你给我让开。”林天石怒气冲冲，说完，再一次扬掌击墓。没想到刚击出掌去，林天石便觉得眼前人影一晃，“砰”的一声，林天石接住了这招，但他踉跄了几下，一丝血印从嘴角渗了出来。

“林老前辈，请您不要苦苦相逼!”

“哼!臭丫头!我要告诉你师傅，天下只有我的剑才是最快的。”说完，又欲毁墓。

“林老前辈，既然您一意孤行，别怪晚辈无礼了。”冷雪霜怒上眉梢。

“哈哈!那我就看看你这个黄毛丫头有多大的本领。既然你是冷一杰的唯一弟子，相信你也得到了他的真传!”林天石说完，暗运内功，手腕一抖，一把软剑从怀中弹出。苦练了四十年的绝技，今天竟要对付一个无名女辈，林天石心里不由地有点失望。

“林老前辈，您首先看我这算不算功夫?”冷雪霜说完，紧闭的双目竟突然睁开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煞是好看。

“你不是瞎子?这算什么功夫?”林天石怒道。

“不!这是功夫!请您先听我说完：四十年前，我师傅和您比完武后，便拜当时有名望的郎中学医，直到二十年前，他把所学的医术同自己的内功结合起来，便自创了这门武功，它最大的妙用就是可以诊治瞎眼的人。”

“诊治瞎眼的人?”林天石有点不明白了。

“是的!这门武功可以医治天下所有双眼失明的人。我就是他的第一个医治好的瞎眼人。您知道，我师傅从小就双目失明，即使他得到‘天下第一剑手这个称号，他也从来没有快乐过，因为他从小就不知道两只眼睛睁开后是什么感觉。于是，我师傅苦学医术，独创武功，为的就是让天下跟我一样失明的人都能够重见光明。”

“啊!”这下林天石惊愕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许久，林天石望着冷一杰的墓，突然长叹一声：“师弟!难怪师傅生前曾想把掌门人位置传给你。这场比武，我输了。”

林天石说完，对着冷一杰的墓慢慢地鞠了三个躬，便准备起身离开。

“慢着!”冷雪霜一声轻呼让林天石止住脚步，“还有什么事?”

“我师傅在临终之前让我转告您一件事!”冷雪霜说着已是眼含泪水。她不待林天石问话，便说了起来。

原来，当年林天石狠心离开他的师妹后，师妹便找到了冷一杰，并与冷一杰成亲生下了女儿。可是，冷一杰在临死的时候告诉冷雪霜，她的亲爹是林天石。当年，师妹找到冷一杰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怀上了林天石的骨肉，谁知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是个双目失明的人。冷一杰为了冷雪霜不跟他一样饱受失明之苦，便苦学医术，最终让这个孩子复明，并将所学武功全部传授给了她……

冷雪霜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林天石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什么?我还有女儿?她在哪儿……”他的话没有说完，突然又大彻大悟似的说道，“你是我女儿!你娘呢……”

好半天，冷雪霜冷冰冰地说道：“当我爹告诉我这事时，我是多么不想承认此事。但他说，如果不告诉我的话，他会死不瞑目!”说到这儿，她一字一顿地说：“我的爹是冷一杰!你也永远不会知道娘在什么地方?”说完，她跪在地上对冷一杰的坟墓叩了三个头，起身向后一跃……

待林天石醒悟过来，哪里还有冷雪霜的踪影……

(责编／章慧敏插图／魏忠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