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竹
恋爱最初的日子一如我想像中的甜蜜。每天下班后后,亦清都会来接我,在同事们的羡慕中,我们手牵手一起去喜欢的地方吃饭、看电影。晚上,回到?我租住的房子,亦清只深深地吻我,这证明了我在他心中是纯?洁不可亵渎的,从而也?让我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相恋两个月后,我们有了第一次小矛盾。有一天,我们相约去游乐城玩。我因为有事迟半到半小时,赶到游乐城门口时,知道亦清早已等候了等多时,我诚真地向他表示谦意。当我挽着他的胳膊准备进入游乐城时,却在无意间看到,亦清的左手臂上青紫一片。我心疼地抚摸着他的手臂问:“怎么会这样?”亦清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只是生气。”我说,“我要是惹你生气,就掐我吧。掐在你的身上,却疼在我的心上。”亦清笑了,是那种特别开心的孩子般的笑。
回家的路上,我问亦清为什么这么傻,用如此痛苦的方式来表现自己的不快乐。他说他一直都很孤独,从7岁开始父母便离婚了,他跟着妈妈。后来妈妈改嫁了,继父挣那么一点钱。有一次他为要钱的事和继父争吵,他扔东西继父也扔,他在不顾一切的发泄中,他的额头碰了个小小的切口子,妈妈和继父赶紧送他去医院,只有那次他才感觉到了被关注……亦清讲述这段往事时,泪水一直积蓄在他眼睛里。亦清的哀伤激起我内心的母爱,我把他抱在怀里,像疼爱一个伤心的孩子般地安抚他,我想要给他关爱和温暖,让他走出痛苦的童年阴影。我说,你现在有我了,我会让你忘记所有的痛楚。他感动地吻我。原以为安抚会让他忘记过去,不再会发生自伤的事了。可我想错了,这样的日子反而多了,他就像一个淘气的孩子时常和母亲赌气,胳腈上的青紫也是这块好了,接着那块又青了,清晰地记录着我所犯的错:有时是不能陪他吃晚餐,有时是因为礼物不合他心意,有时只是因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在又一次争吵过?,我们完成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事后,我躺在亦清的怀里有说不出的甜蜜。其实,在不发脾气的时候,亦清还是相当温和浪漫的:遇到我生日,他会带我到酒吧,像个王子一样坐在吧台上,在玫瑰和生日蛋糕的甜香里弹动吉他,在一片嘈杂声中为我唱一首歌。那情景多少带点梦幻,让我想起《星梦奇缘》。在他营造出来的情调中,我感到平常的矛盾都?融化了。正因为念着亦情的好,我才答应了他同居的要求。从陌生男女到同床共枕,我们之间已经越来越熟悉透明。同居了约一个星期左右,亦清与我商量,周二请他的亲戚来一起吃饭,可那晚因为临时陪一个重要客户,我无法及时赶回去,便告诉他下次一定将功赎罪。虽然在电话中就听得出亦清很不开心,但我出顾不上那么多了。
陪客户应酬至半夜,我刚迈进家门,晕晕沉沉地想倒头睡觉,猛然看见亦清和衣坐在床边。打开灯的瞬间,我吓得魂飞魄散。亦清的左耳部全是血,血滴落在床上、地板上。我上前仔细看他,他的眼珠还在转动,便相信他还清醒,急忙问他到底怎么了。亦清叹息道:“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爱你。当你不在我身边时,我只有感觉到他身上的痛,才知道你是存在的。”原来亲戚败兴而归后,亦清见我还未回家,感觉没有我的夜晚很独,一气之下就用水果刀割伤了自己的左耳。一时间,我哭笑不得,急忙去医院处理。第二天,我推掉了一天的应酬,在家陪亦清,他像孩子撒娇般蜷在我怀里。我小心地拍着他,嘴上说以后一定会按时回来的,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
过后的一个月里我们不吵也不闹,我回来后便躺在沙发上,很少和他说话,他主动讨好我,下班回家做我喜欢吃的饭菜。我知道,他心里难过,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我已害怕自己再做错什么而让他出更为过火的行为,我感到,我已承担不起。我们的“冷 战”让亦清产生怀疑,认为我移情别恋了。他像个小女人一样,偷偷地翻我的包,偷听我的电话,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每每不知道小心一些,往往都没让我发现。其实,心底里我还是爱亦清的,我知道亦清这么做,是因为爱我。只是他的爱让我害怕,让我透不过气来。我想分手,又怕他真的会受不了,做出一些更可怕的事来。
谁料,这些事情终究无法逃避。
那次,我告诉亦清,下班后我要与一个男同事去见客户,不回家吃饭了。饭后上我也喝了点酒,天刚刚黑,同事要送我回去。我上了他的车,突然发现旁边一辆刚刚启动的摩托车上的男人怎么好像眼熟!天!竟是亦清,那么他是一直在跟踪我,还是偶然碰到当时已不容我也想,亦清的摩托车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我赶紧让同事追亦清的摩托车,他们也开始一前一一地飙车。我已知道不可?阻止他。我急得想哭,同事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呆呆地帮我追赶着。没想到,亦清竟然拼命加大油门,我的额上都是汗,我开始的害怕与心此时都变成了恨,我恨亦清为什么如此不通情理,如此以伤害自己为乐趣,他的自伤已不是让我温柔地心痛,而是完完全全变成对我的折磨。最终的结局是亦清撞进了一个工地的大沙堆。在医院里,他神经质地对与我一同去看他的那位男同事破口大骂,还当众求人家离开我,如果不答应他就要撞墙割腕。我默默地看他表演,心已冰凉一片。
第三天,我向亦清提出分手。刚说完,手机就响了,我习惯性地转身接听。他在里面喊了一声:“婷婷!”回头一看,他竟然像僵尸般直直倒下。看着他摔破的头,我吓傻了,愣住半天才拼命叫他的名字,不顾一切地叫人拦车。到医院扎上绷带,他紧紧拉住我的手:“不要扔下我。”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亦清一定要这样?在那一刻,我心情沉重,看着他因折磨我而自己也备受折磨的憔悴的脸,我真的不知所措……
专家点评:像亦清这种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在心理学上称为自伤综合征”,简称“自虐”。患有?种心理障碍的人,利用不断伤害自己的身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实现被别人爱、被关注的渴望。自虐的形成,并不是突然自发的,它也有一个循序渐进过程:偶然的发泄→形成习惯→暂时停止→因感情波动、旧病复发→不能自拔。其实,感情问题不过是个导火索。心理学认为,人类所有的心理问题都可能在童年找到原因,亦清的问题就是由于幼年家庭变打击造成的。童年时与继父的一次争吵中有第一次自虐形为,离开父母后得到缓解,可遇到梦婷后,在两人感情波动时旧病复发,最后变得不能自拔。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很因素,如幼?受到溺爱后来却有管束极积等等。有些因素极易使人发生心理畸变,导致后来的自虐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