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性骚扰,女教师悲壮爆发

2005-04-29 00:44俞媛媛
恋爱婚姻家庭 2005年11期
关键词:校长学校

2005年8月24日,重庆某中心小学新学期老师报到的日子。早上,朴玉鼓足勇气,毅然回到了学校。远远地看见一群老师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可她刚一走近,这些人就作鸟兽散了。那一天,没有人走近她,和她说话……

她,就是今年暑假轰动全国的“性骚扰立法后全国第一案”的“新闻人物”。如今,她在当地被视为“异类”,指责与谩骂齐齐向她涌来,婆家冷落她,就连丈夫也向她提出了离婚。“我希望有一天能还我公道,家人不再受到影响,我希望我可以生活得平静、快乐和幸福……”

这究竟是一位怎样的女性?5年被性骚扰的生活又是如何噩梦般地度过?最后又是什么让她不再沉默,走上用法律捍卫尊严的道路?2005年9月2日,本刊记者飞赴女主人公所在城市,力图用最细致的采访还原最真实的阴霾下的生活——

“这次的校外实习让我收获很大,从孩子们依恋的神情里,我看到了做一名优秀幼儿教师的希望。世上无难事,只要我做有心人,我的理想一定会实现!”

——摘自女主人公日记

1979年4月,朴玉出生在西部的一个小山村,那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父母更是难得的开明,从小孩子的事情都让朴玉和弟弟自己做主,而重男轻女的思想,在朴家压根就不存在,有时朴玉甚至会比弟弟享受更多的优待。因此,朴玉从小就自信、独立,有主见,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还记得小学三年级那年,朴玉只身赴邻村一户人家“营救”自家丢失的小狗,一句“再不开门我就破门而入了”的怒吼,让乡里乡亲着实见识到了小丫头的厉害。

也正是凭着这股倔劲,上学后的朴玉各方面都表现得出类拔萃。她的梦想是当一名教师,在她的心目中,教师的职业神圣而庄严,学校也是最纯洁的地方。

1995年7月,梦想成真了,朴玉顺利地考进市里的幼儿师范学校。那时的她对未来的三尺讲台充满了无限的向往。然而,日后遭遇的一切却彻底粉碎了朴玉对老师以及校园的全部梦想!

“郎校长和我谈家庭等,我以为他是关心下属,结果他另有目的,他说他会尽力在 他能力范围内帮助我,他想互利。我被这突然的袭击弄得手足无措,极度恐惧……”

——摘自女主人公日记

1998年,幼师毕业后,朴玉最初被分配到区里一所偏远幼儿园。在那里,她充分体会到了学校条件差的艰苦。一年后,朴玉幸运地被调到某中心小学的附属幼儿园。作为镇上最好的学校,自然老师待遇、软硬件设施等都是之前所不能比的,因此她十分珍惜眼前的一切。

此时,朴玉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修长的身材,俊俏的脸庞,无不张扬着青春的气息。郎庆平,校长兼党支部书记,很快便找朴玉谈话。一进校长室,郎校长便笑脸相迎,一边和朴玉热情握手,一边意味深长地说:“小朴老师,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可令朴玉感到怪怪的是,郎校长拉着她的手迟迟不放,最后还是她使劲把手抽了回来。朴玉被他初次谈话时的动手动脚行为吓坏了。此后,惟恐避之不及,哪里还敢主动去找他。

可是,渐渐地,朴玉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不管自己怎么做,每次大会小会,她和另一位新分配来的老师都会成为批评的对象,有些“罪名”甚至是“鸡蛋里挑骨头”。直到1999年底,一位资历较老的老师为她解开了谜团:“他们说你不懂事,来到这里不去郎校长那里报到,饭都没有吃到一口……”单纯的朴玉只意识到是自己年轻不懂事得罪了校长,殊不知,郎校长却有更深含意的需求。

2000年8月,在学校处处受阻的朴玉结婚了,第二年又有了宝贝儿子。尽管学校和小家相距30多公里,朴玉不得不带着孩子和母亲在学校附近租房居住,和丈夫聚少离多,但家的温暖,让她的心不再失落。然而,噩梦却正在一步步向她进逼。

2001年6月,为了谁给孩子关空调的小事,朴玉和丈夫发生了争执。在学校和别的女老师谈心的过程中,她忍不住说了几句。结果没过两天,郎校长便要朴玉去他的办公室。朴玉忐忑不安地走进校长室,没想到郎校长满脸堆笑地让她坐下,并自顾自地说:“一直想找机会以哥哥的身份和你说说话,你的事我听刘老师(他的妻子,学校的代课老师)说了。我真同情你……让我帮助你好吗?”朴玉被他的温言软语击中了,心里的委屈顿时化成了两行热泪。他拿来纸巾要为朴玉擦眼泪,朴玉觉得这样不好,便要伸手去接纸巾,不料却被他一把抓住双手。“让我保护你,你受的委屈我补偿,我不影响你的家庭……在这个学校我郎庆平说了算,你要的我都给你。”朴玉顿时明白了他为何会一反常态地关心自己了,于是挣脱他的双手严词拒绝,但他仍不甘心地“表白”着他的爱意,甚至说他愿意和朴玉结婚。朴玉再也听不下去了,正欲起身离开,哪知郎校长竟然冲上前来一把将她按在椅子上强行吻了起来,双手在她身上乱抓乱摸……拼命反抗的朴玉哪里是他的对手,情急之下她大叫了起来,这时郎校长才讪讪地把手拿开,朴玉疯一般地冲了出去……

“肮脏!”“无赖!”朴玉一遍遍地在心底咒骂着,以洗刷那一幕屈辱、不堪的记忆。很快,郎校长就来向她道歉,并要求她保密。朴玉虽然对这种教师队伍中的败类深恶痛绝,但考虑到对方是校长,自觉胳膊拧不过大腿,而且身为女性,说出去对自己的声誉也不好……在痛苦的思想斗争中,朴玉最终选择了沉默。

然而,沉默与忍让并没有换来朴玉所期望的太平。郎校长一次次以谈工作为由找她去办公室,向她的手机发送一条条暧昧短信,尽管“学聪明了”的朴玉总是挑校长室里有其他人在时才进去,对短信也视而不见,就连走在校园里也是绕道而行,以避开这个“色魔”,但对方依然没有放过她。

2004年6月的一天下午,因为一份证明材料需要盖章,朴玉不得不向校长室走去。快上到二楼时,郎校长出现了,他见楼道里没有人,突然一把抱住朴玉,眼看着肮脏的嘴就要向自己的脸凑来,朴玉急于躲闪而忘了安危,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而就在此时,郎校长的夫人正在楼外和朴玉的母亲一起逗儿子玩,儿子清脆的笑声阵阵传来。重重摔落在地的朴玉感到屈辱万分,痛苦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郎校长见朴玉躺在地上迟迟没有起来,着急了,赶紧跑过来求她。碍于不远处的亲人,碍于名声和面子,朴玉带着浑身的伤痛,又一次打掉牙齿和着血往肚里吞。

然而,朴玉的精神垮了,楼道里的这一幕严重摧残了她的身心,她开始经常做噩梦。朴玉劝慰自己:“他该为我的坚决不从而死心了吧!”

“郎校长这个混蛋,越是不让我起来,我就越是要活给他看。他想要我屈服于他,被他的淫威征服,简直是做梦,坏男人!”

——摘自女主人公日记

由于学校效益不错,朴玉每月的收入都在1200元左右,这在一个小地方来说已经挺可观了,她不愿意失去这份稳定的工作,为了年龄尚小的儿子,也为了丈夫和家庭。可是面对阴影般的郎校长,朴玉每天的工作与生活都是如履薄冰。从2002年开始,她想方设法申请调动,却都被校长拒绝了。

朴玉的冷漠和一再拒绝终于让她尝到了郎校长的“厉害”。2004年5月,朴玉腋下动手术,无法辅导孩子们准备“六一”儿童节的歌舞节目,于是她便和分管领导商量后举办了本班书画展。在筹备期间,朴玉向学生们每人收取20元的材料费,一切都在透明公开的情况下进行。不料,这却给她引来了“杀身之祸”。

6月的一天,郎校长把朴玉叫到校长室当着所有行政人员的面批评:“专门在这时做手术,就是存心和校领导过不去……还有家长反映你乱收费。”朴玉急忙拿来所有的发票单据向他汇报,然而,他根本不听这些,并扬言要把她清除出教师队伍。事后又向朴玉摊牌,给她两天的时间考虑:态度好就不上报教委,不好就上报。

朴玉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就是因为自己不肯屈服于他的淫威,他才会这样往“死”里整她。面对郎庆平的死死相逼,朴玉真的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她不明白为什么清清白白地当一名教师竟然这么难?为什么自己一再的沉默、委曲求全竟然换来他变本加厉的迫害?那段时间,朴玉吃不下睡不着,整日以泪洗面,痛苦不堪,并因此患上严重的抑郁症和神经衰弱。每天晚上她不得不借助安眠药艰难入睡,然而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却总是在她的睡梦中屡屡出现,他哈哈大笑着扑向她,紧紧地抱住她……朴玉总是大叫着从噩梦中惊醒,吓得她再也不敢闭上眼睛了。朴玉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但她仍然宁死不屈,并为此做好了离开学校的准备。在随后的暑假里,朴玉外出打工,寻求退路。后来,由于这种不公平的处理在全体参展幼儿家长中引起公愤,最后不了了之,郎校长还向朴玉道了歉,于是朴玉又回到学校。然而,这却为日后的骚扰升级埋下了伏笔,因为在郎校长看来,你朴玉转了一圈不还是要回到学校来吗?

尽管遭遇了如此大的劫难,朴玉依然对丈夫及家人守口如瓶,一来她不想他们为自己担心,二来她对这种事情也实在开不了口。好在她还可以向一群“难友”——学校里同样遭受郎校长骚扰的女教师哭诉。

2004年5月,朴玉和隔壁寝室的余老师一起去租影碟,无意中说到了学校里的一些怪现象,可一谈到郎校长,两人都刻意回避了。正是这不约而同的回避,让她们道出了各自的秘密:天啊,彼此被郎校长骚扰的经历竟然是惊人的相似!随后,她们把手机上的色情信息调出,又是出奇地一致。“真是个人面兽心的色魔!”她们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随后的一些机缘与巧合,又让朴玉陆续发现了四五位“难友”。这样一来,她们感觉这个学校几乎只要是年纪稍微轻一点的女教师都会成为郎校长的猎物。这些同病相怜的女教师们经常聚在一起倾诉被骚扰的痛苦,彼此安慰,商量对策,有时还会互相打掩护,共同迂回,不让那个色魔得逞。

然而,随着事态的进一步升级,这个曾经是朴玉寻求温暖的“统一战线”也瓦解了,只剩下她孤军奋战!

“给刘老师打过电话后,她居然当我是陌生人,郎也在会上说:‘有些人总是怀疑别人害她,整她……她永远不会有幸福。真没见过比他更丑陋的人,我决定告他,讨回清白!”

——摘自女主人公日记

进入2005年后,郎校长开始频繁骚扰朴玉,而且越来越肆无忌惮。5月的一天,他借约朴玉谈工作之名邀请她吃午饭。朴玉怕拒绝他又会遭来不测,于是再三考虑,心想大白天,而且又是人多的地方吃饭应该不会有事。她就赴约了。尽管小心防备,不料对方实在是色胆包天:朴玉去上洗手间时,他跟了过去。由于只有一个洗手间,朴玉便主动让给他。没想到他竟然要她一起上洗手间。朴玉害怕极了,正欲转身离开,郎校长却用力地把她往洗手间里抱。情急之下,朴玉关起洗手间的门,想把他阻挡在外,可郎校长还是硬要往里闯。朴玉拼命地用双手双脚死死地撑住门,一个劲地求他放手……因为是白天,人来人往的,郎校长最后也只好作罢,转身离去。当洗手间的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刹那,朴玉像虚脱了一般,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朴玉当时真的觉得在这样的禽兽领导下苟且过日子,不如死了算了!缠绕她的噩梦越发得恐怖,神经衰弱的症状日渐加重,就连乘坐电梯也会眩晕得要倒下。医生告诫她身体机能紊乱,血小板减少,急需吃药调理。其实,朴玉还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心理也出现了问题。在郎校长近5年的骚扰下,她早已开始畏惧与异性的交往,不相信感情,只要异性对她稍微有点热情,她就要怀疑对方的动机,就连丈夫也不可幸免。所以,朴玉的婚姻生活也每况愈下。

与此同时,郎庆平还不断地对朴玉进行短信“轰炸”:5月16日12:29,“好牾好牾陪吃陪睡呀”;5月16日14:29,“我来陪你吧”;5月17日18:11,“你娃好麻烦哟,打针找我帮你噻”……看到这些暗含着色情意味的字句,朴玉犹如吃下了一个个苍蝇般恶心,以至于只要手机铃声一响,她都会触电似地一惊,厌恶不已。也许是出于一种不自觉的保护意识,朴玉从5月份开始陆续在手机里保存了类似的19条短信。

身心备受摧残的朴玉这回真的不知该何去何从了,该用的方法都用尽,可依然还是防不胜防。就在这时,6月28日早上,丈夫无意中发现了朴玉存储在手机里的骚扰短信。一直隐瞒的事情终于还是曝光了。朴玉如实诉说了自己近年来所遭受的性骚扰。丈夫火了,“你看你,家里家里关系处理不好,单位又和领导弄成这样!”随后,他拨打了郎校长的电话,要他以后别这样做了。可郎校长根本不当一回事,反过来问道:“我们之间怎么说到这些了?”

面对这一切,朴玉伤心欲绝,连身边最亲的人都这样责备自己,怀疑自己,尤其是这个事情已经开始牵涉到了家庭,她决心不再坐以待毙,主动出击解决问题。当天晚上,朴玉就给郎校长的夫人打电话,如实相告她这5年来遭郎校长骚扰的事实,可刘老师不相信,要朴玉转发几条短信给她。朴玉照做了。考虑到彼此都是女人,而且又都是受害者,朴玉最后还劝慰她:“我只想把问题在两个家庭之间解决,只要郎校长能端正态度,不再有骚扰行为,这事就过去了。千万不要因为这个事情影响了你们夫妻关系!”刘老师当时说等开教师大会时再好好谈谈。

不料,事态的发展远远出乎朴玉的意料。郎校长竟然打电话到家里,质问她丈夫:“你们怎么这样做?对你那么好!”此刻,刘老师还在一旁帮腔,要丈夫狠狠地说朴玉几句。当这些话从丈夫的嘴里转述出来时,朴玉善良的心再次被郎校长、甚至同为女人的校长夫人深深刺伤了。

看着丈夫越发怀疑的眼神,朴玉出离愤怒了,骨子里的那股倔劲再次被唤醒。“我一定要讨回清白!”哪怕是放弃热爱的职业,她也再所不惜。然而,朴玉的想法却遭到了公婆及丈夫的反对,他们都劝她说这种事情不好说,不要轻举妄动。可是朴玉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在父母的支持下,7月初,她毅然将一份长达8页的具实名的检举信递交到了区教委,揭发郎校长“利用职务之便,对包括本人在内的绝大多数女教师长期进行性骚扰”。

然而,在区教委展开的调查中,那些曾和朴玉一样深受其害的女教师们几乎都选择了沉默,而对郎校长的劣迹有所耳闻的人也齐齐失声。

但朴玉无所畏惧,找到当地一家报社,勇敢地把自己被性骚扰的经历全部披露了出来。一时间,风波再起,朴玉成了人们指指点点的“名人”。

7月底,区教委给朴玉的父亲打来电话,他们认为朴玉的检举缺乏证据,提供的短信“很正常,不算什么”。

这时,朴玉彻底地心灰意冷了,在她的面前只有一条路:控告郎校长,走法律途径保护自己。在报社牵线下,当地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彭律师答应做她的代理律师。北京大学法学院妇女法律研究与服务中心也主动提出对朴玉提供法律援助。

8月8日,朴玉勇敢地走进当地区法院正式立案。目前,律师正在积极地进行取证,这其中就包括那19条最有力的短信证据。

与此同时,朴玉却经历着有生以来最冷酷的“寒冬”:在当地也算有头有脸的公婆对她不冷不热,爱理不理;丈夫也提出了离婚,说她不听话,非要把事情捅出来,现在他没脸见人了;外面流言蜚语自不用说,而且由于她的事也牵涉到了其他人,所以她被围攻,被唾骂。“这里的人都被我得罪完了”,她感觉自己反倒成了“罪人”。

而郎校长被调离到了镇政府教办,仍然直接管辖学校。

面对这一切,朴玉迷惘了,但她不后悔,她期待着法律还她公道的那一天!(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记者后记:

就在本案正处于调查取证的关键阶段,8月28日,令人瞩目的《妇女权益保障法》修正案通过人大审议,其中第40条明确规定:“禁止对妇女实施性骚扰,受害妇女有权向单位和有关机关投诉。”这标志着我国法律明确对性骚扰行为说“不”字。

如今,性骚扰成为人们极大关注的焦点问题,为此,记者采访了相关专家和

人员。

性骚扰·现状

春梅(女,28岁,自由撰稿人)

在公交车上被骚扰过很多次,一般是人多的时候顶住屁股,非常恶心。有一次夏天车太挤,我一般上车后都会往车厢后面移,这时有一个男的,我移到哪里他跟到哪里,我当时没注意。突然一个刹车,他贴到了我背后,我推开他,两三秒钟后,他又贴了上来,我回头瞪他,他转过脸装作没看见。车子晃来晃去,他就贴住我晃来晃去,我正要转过身骂他,突然感到屁股上一热,原来那个男的竟然把精液弄到了我的裙子上,等我回过神来后,我转身给了他一脚。这种人竟然还会害羞,红着脸不敢看我躲到一边。我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莫言(女,36岁,编辑)

办公室骚扰这种事情挺普遍。那年,我刚进一家报社,部门领导说要教我新闻写作,把我叫到他办公室,一进去他就把门关上,一把抱住我,说一看我就有反应,他已忍了好几天,然后就是在我身上乱捏。我哪能受得了这种事,用力推开,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当然也离开了那家报社。

秦玉霞(女,47岁,会计)

现在工作不好找,女儿大学毕业一年了,到现在也没找到合适的职业,之前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私营企业,待遇还过得去,但女儿刚上班一天,就死活也不去了,说是老板对她动手动脚。一听到这,我也害怕了。性骚扰这种事情太多了,防不胜防,以前不还报道说女大学生在应聘时被考官盘问隐私,还差点被量“三围”吗。孩子毕竟社会经验少,我们这些做家长的真的是很担心,却又无能为力。

庞凡(女,25岁,记者)

作为最早报道“朴玉状告校长性骚扰”一案的记者,我几乎见证了事件捅出来后发生的一切。我去当地教委采访,他们竟然对我说:“发发短信,摸一摸,算不算性骚扰?很难说清的事!”“这个女的如果没有一点暗示,一个堂堂的校长怎么会对她做那种事情?”你看,性骚扰发生后,社会舆论反而都指向了女性,这也就是专家所说的“对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而那些本该与朴玉“抱成团”的女老师们也调转矛头,纷纷指责她,这实际上就是朴玉无心破坏了人际关系的“潜规则”,你弄你的事不要把我们都扯进来。所以,朴玉曾在我面前感慨:“一直认为世界上没有比黑暗更可怕的事情了,可是经过这次事情后,我觉得比黑暗更可怕的就是人。”站在一个女性的立场上,我现在挺后悔当初劝她打官司,让她承受了如此巨大的压力。

性骚扰·立法

王宁(女,30岁,妇联工作者)

性骚扰立法对我们广大妇女来说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它向社会公众传达着这样一个信息:性骚扰将会受到法律的严惩。它将有力地震慑性骚扰者,从而减少性骚扰的发生。但“什么是性骚扰”这个问题没有解决,所以日后在执行过程中,就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难以认定,从而给执法造成一定的困难。

朱斌(男,37岁,公司职员)

实事求是地说,性骚扰问题不仅仅是女性需要面对的问题,男性同样也要面对此类问题。以前总是说女性是弱势群体,但现在一些男性也处在弱势的地位上。虽说一个大老爷们被女性骚扰,这事有点丢人,也正因如此,男性被性骚扰后更会选择沉默,更不为人所知。所以,法律在保护女性不受性骚扰的同时,也应该一视同仁地为男性提供保护。

杨大文(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本次《妇女权益保障法》修正案专家组成员)

修改后的《妇女权益保障法》对性骚扰的规定即使很简单,也是一个突破,至少是跨出了第一步,为今后采取更多的立法措施提供了基本法上的依据。比如说,将来像《劳动法》里就可以规定禁止职场性骚扰。

我认为,性骚扰立法以后一定要有配套的立法措施加以实施。比如一些地方性法规,结合本地区情况加以细化,使它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

至于什么是性骚扰,如何界定,现在全世界也没有一个统一的认识。我的看法,在我们中国应该有个解释,我认为性骚扰是通过文字、语言、肢体动作等,具有性内容的行为去骚扰对方,以满足骚扰者本人性方面的生理、心理需要。而且这种骚扰行为是违背被骚扰者意愿的,不受欢迎的。界定性骚扰不要过于宽泛,各个民族各个国家习惯不同,所以界定性骚扰是要考虑本国国情。

(责编/俞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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