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 耀
主持人语:
既然叫细读,也就不怕重复,读的自然是过去的作品。纵横古今中外,旧体新体,选出的大多是被历史沉淀的精品,或多年之前发表的,或未曾发表便被淹没的。正所谓“温故而知新”,争取在故纸堆里,品尝到刚从泥土里拔出的萝卜的新鲜感。
如今我们把香炉当作文物,当作艺术品,欣赏把玩,其实,欣赏把玩的行为本身就是背“道”而驰。香炉首先是一种器物,插上香火供奉神像,香炉本身有香炉的应用价值。我们怎能否定了它的本身价值,而偏重于它的欣赏功能呢?
过去的诗歌同样也不应止是文物、不止是艺术品让我们欣赏把玩的。它首先应该也是一种器物,是让我们掌握应用的。我们写诗,也不能仅生产供把玩的作品。那样会渐渐的窄小、贫薄,至于怪癖。我们的诗歌首先也应该是器物,哪怕是一瓢一盆一钵,都应该具有容积的。
很多诗人笔下塑造了形形色色的人物,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人物隐去了,诗人凸显出来了。很少能有异数如汉乐府,《陌上桑》中的罗敷永生了,诗人却隐退了;很少能有异数如《卖炭翁》,诗中的卖炭翁与白居易是平行的。当然,《卖炭翁》曾被选入课本,这是历史的原因,也是读者阅读的局限性所致。
如今,我们把隐匿在诗歌中的人物找出来,和他们取得联系,让他们彻底脱离与诗人的暖昧关系,自己走到大街上。给他们身份证,让他们像所有的人那样,活在我们中间。从此,不是诗人,掌握他们命运的是他们自己。
——本栏特约主持人:孟醒石
穿长衫的汉子在乡村背后一座高坡的林下
伫候久久……。又是久久之后,
树影将他面孔蚀刻满了条形的虎斑。
他是田父牧夫?是使徒浪子?是墨客佞臣?
肩负犁铧走过去的村民
见他好似那个拿撒勒人。
穿长衫的汉子伫候在乡村背后一座高坡林荫,
感觉坡底冷冷射来狐疑的目光。
拿撒勒人感觉到了心头的箭伤。
而那个肩负犁铧走远的村民已尽失胸臆之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