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物·人物画

2005-04-29 12:29刘兴淼
福建文学 2005年3期
关键词:美术界路子内心世界

刘兴淼

作家写人,画家画人。

人,泛指芸芸众生,张二李四王五是也。作家用文字、细节和情节来描述人,它不仅可以写入的外表,还可以刻画人的内心活动,述及生平、身世。而画家呢?似乎只能画静止瞬间的人,虽然很直观,却很受局限。通过外表表达的内心,容积也大打折扣。静止画面上的人,笑,就永远笑下去,哭,也永远哭下去。因此,画家画人的手段,要比作家写人有限得多。然而,一个高明的画家,却能够抓住这典型的瞬间,在有限的画幅里展现生命的无限,使画面上的人物能传神到位、动人心魄,具有穿透力,给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这,或许就是绘画的魅力所在吧!

人,是万物之灵,不管是伟人还是无名小卒,都有他们不同的感情和内心世界。因此,人物画,是把人当人画,还是把人当物画,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把人当人,对象就有血有肉、有感情、有不同的内心世界,那作者就必须把自己放在一个比较平等的位置;而把人当物,那作者就可以当主宰者,就可以将对象任意宰割、解构,就像玩橡皮泥一样,爱怎么捏就怎么捏。在美术界,前者谓之“具象”(写实),后者谓之“抽象”——即“抽”掉具体的形“象”。前者较多的受了客体的制约,画张三至少也要几分像张三,因此,作者需要造型功力,才能达到形神兼备的统一;而后者呢,则以变形、解构等形式来表达,在艺术语言上可以没有约束,获得了自由,但结果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说像什么就是什么!

半个世纪以来,中国人物画大休经历了两个阶段:在“左”的路线下,画家大都是被改造对象,只能夹着尾巴去画“红、光、亮”、“高、大、全”的革命英雄形象,路子只有一条,那就是“革命的现实主义”——“写实”的路子,不仅要写实,而且要拔高,结果越拔越假,越塑越空,路也越走越窄,最后,美术界只剩下几张“样板”画了。

拨乱反正之后,画家的计会地位提高了,也可以俯瞰众生了,于是一反常态,重新审视人,却发现人太“丑陋”了,“高、大、全”变成了“呆、木、傻”,并称之“贴近生活”,追求“丑中美”。说到这个“丑中美”,又得将作家与画家的表现功能作个比较;法国大作家雨果写《巴黎圣母院》,其笔下的阿西摩多,是丑的外表、美的心灵。但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情节铺垫和细节描述,阿西摩多“美”得起来么?!而这些,又恰恰是画家表达的难处。所以,不管是“丑中美”,还是“美中丑”,画家笔下的表达能力比起作家来,要弱势得多。

人,实在太复杂了。要画出形神兼备的人物,是中外人物画家追求的永恒目标,但是,真正能做到的画家又有几位?尤其是中国人物画,一开始就强调精神,而忽略透视、比例、描摹的细微精确。而且中国人物画自宋代之后又一直走弱。特别是在文入画盛行的元、明、清,文人画主张“不求形似”、“以物寄情”,更不求具象描绘。如有张文入画,画面只有一块石头,题款口:“头不随人点,心可比其坚”,确实精到地表达了文人的风骨。而有位著名的人物画家却这样说:“画石头,长的、短的、圆的、扁的、方的、多角的,都可以,都是石头。而画人呢?就没有那么好办了。”原因就在于具象的人很难表达到位。明清时出现的小说绣像画后来又演变成连环画,便是刻画人物的另一种路子。至于“寄情”,更不是一句空话。你画的对象是人,他本身就有自己的感情,就有自己的内心世界,你的“情”,也只能属于画家自己,而要成为笔下人物的“情”,又淡何容易。

再者,画人物,普通人固然可画,但画家还是愿意选取在某些方面有代表性或有突出特点的人,他们应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大约名人是也。其实,越是名人,反差越大,或万人称颂,或千夫所指,如我们福州,大都去画林则徐,有谁去画郑孝胥?!画家只能为善人树碑,把恶人钉在耻辱柱上。

总之,人物画,实难画,画不好,还得画,说不清,还得说,只能是——边画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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