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硬币

言子情

自行车没有修好，仍得去乘公交车。当我最后一个跨上车时，掏出昨天购５号电池找零的那枚一元硬币，准备往票箱里丢时，蓦地听到一位女士的声音：“慢！把钱给我。”我抬头一看，竟是清扬路边那家小店的老板娘。原来她今天有什么急事，也赶来乘车，因忘带一元的零钱，便右手持一张伍元的纸币，站立票箱边，等我这第四枚一元的硬币给她后，才将她伍元的纸币投进票箱里。看来，珠光宝气的她，也是很在乎这一元钱的。

按理说，我将钱给她，这很正常。但想到昨天的事，我犹豫了。昨天早晨，我赶去乘车，发现没带一元的硬币，便掏出一张伍元的人民币，在那家小店前站定：“老板娘，对不起，换５枚一元的硬币。”

“没有，没有。”老板娘左手扶着胸前的热水袋，右手摆动着，“去找那边卖彩票的换。”

“那里面不是很多吗？”我指着那敞开的抽屉，并进而解释说，“我常来你这儿买东西，昨天下午，老板卖给我奶粉时，你坐在那凳子上看电视。”

老板娘边说着“没有没有”，边做着生意，将收到的一元面值的硬币“咣”地往抽屉里丢。这时，我身边的一位女顾客轻声说：“忒促狭，认钱不认人。”

女顾客的话提醒了我，我指着左侧柜台上玻璃罩内的５号电池说：“买两节电池！”

女老板笑着收下了钱。我拿了电池和找的零钱，强忍着没将电池摔进马路边的垃圾箱里，想到她将朴素的换钱行为衍化成变形的买卖，我气愤地说：“做好事积德，越积越发。”

而今，得惩罚她一下，让她再等一等，等下一站上来的人给她。我没理睬她，毅然将手中的一元硬币往票箱丢，“咣”的一声，硬币在票箱里傲然地蹦了一下，正往箱底滑落时，许是出于传统道德的惯性，我火速将这枚硬币抓住，递给了她：“这，是昨天你找给我的。”我加重了“找”字的语气。她的脸刷地红了。

那两节红色的白象牌电池，虽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却远远地超过了它的使用价值——至少，它使这个老板娘有脸红的时候。也使我这个易于激动的文人，抓回了近乎滑落的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