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中国乳娘第一村”

祁胜勇　黄伟文

散岔村已寄养了１０００多名孤儿。当乳娘已成为村里的妇女们最重要的生活。她们辛苦并快乐着……

散岔村位于大同市东北部２０公里处的采凉山下，村子的特点是孩子特别多，老汉们手里领着的、婆姨们怀里抱着的、阳光里追逐着跑过去的，都是孩子。

这些孩子中有的是寄养的孤儿，有的是村民们自己的孩子，他们都有着黄土高原上特有的朴实，都一样地喊着爷、娘，但仔细看去，许多孩子是有残疾的，这些残疾的孩子大多数是大同福利院在此寄养的孤儿，村里人把他们叫做“党孩”。

现在在散岔村寄养的孤儿有２４０多人，全村近一半的家庭寄养了孤儿，好多家庭是一个乳娘带四五个。自上世纪６０年代末，散岔村已寄养了１０００多名孤儿，被誉为“中国乳娘第一村”。

抚育了３５名孤儿的母亲

靳仙梅今年５０岁了，自己有三个孩子，最大的３３岁，最小的２７岁，都已独立成家。现在跟着她的一个领养的儿子已经１７岁熢诖笸上初中。土炕上还躺着两个女婴，一个三个月，一个两个月，都是从大同福利院收养的弃婴，其中两个月的孩子叫党康来，这个孩子没有耳朵，也没有肛门，只能通过尿道排泄大便。

靳仙梅是村子里最早的乳娘之一，一共喂养了３５名孤儿。三十多年前，靳仙梅刚刚产下的女婴夭折了，她心里难受，听说大同福利院有孩子，就去领回了一个被遗弃的女婴，当孩子叼住她奶头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女儿又回来了。

喂大了这个女孩，她又去福利院领孩子，孤儿们刚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她心疼。

一般养上一两年或三五年，福利院来了正式领养的就得把孩子还给福利院，有了正式的养父母，按规定乳娘就不能和孩子联系了。每走一个孩子都是一次难耐的心痛，自喂养第一个孩子起，三十多年的时间，靳仙梅家没有断过吃奶的孩子。

她喂养过的孩子们生活在祖国各地，他们留下的照片是靳仙梅最大的财富，她常常在闲下来的时候把照片拿出来，一一端详，默默地想念他们。

乳娘们的爱心账

不可否认的是，最初有一部分乳娘喂养孩子是出于经济原因。因为政府每个月给孤儿发放一定的生活费用，现在每个孤儿的生活费在２００元左右。

５６岁的王桂花一共喂养过七个孩子，她现在与一个１５岁的孤儿和一个６岁的智障盲童生活在一起。刚开始是想用自己的奶水和地里出产的粮食喂养党孩，换一点零花钱。她自己生了３个孩子，１４年前老伴去世，她就一个人艰难地拉扯着孩子们。

５７岁的赵金梅的养子金明已经２１岁了，正在大同上中学，她说，如果儿子考不上大学就让他回来，给他盖房、娶媳妇，亲儿子咋办就给养子咋办，村里人都这样。

党孩们大了以后，福利院会尽力给他们安排工作，但还是有一些孩子安排不了，只有跟着乳娘们继续生活，政府会继续给他们发放每月２６０元的低保，但更大的负担要乳娘们为他们解决，女儿们好一些，养儿子的，要给他们盖房子娶媳妇，没有几万块钱下不来。

也许刚开始一些乳娘还抱着挣一点零花钱的经济目的，但最终还是母性和亲情成了抚养孤儿的真正缘由。６４岁的蔡玉花现在还喂养四个孩子，两个十多岁的孩子一个是智障，一个小儿麻痹，还有两个三四个月的女婴。她也是村里最早当乳娘的妇女之一，最早喂养、一直跟她长大的孩子叫党桂英，已经二十九岁，在大同参加工作，结婚生子。她星期天常常带全家来看望养母。

蔡玉花也是二十九年前自己死了女儿就开始从福利院领孩子回来喂养，“乳娘”已成为她最重要的生活角色，她说养完了这两个女婴她还会去福利院领养，即使福利院不给钱她也养。

“一种以人为本的温暖方式”

时光荏苒，孤儿们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乳娘们为他们奉献着博大的母爱，直到青丝变成了白发，“妈妈”变成了“奶奶”。

孤儿们在农家的土炕上和乳娘温暖的怀抱里长大要比在孤儿院里活泼健康，乳娘对孤儿视同己出，亲情和母爱自然而生。这种方式很容易地解决了机构供养人员不足的问题，而且孩子心理发育正常，病残儿童身体恢复快。

一则统计资料显示，成年后的孤儿是犯罪率比较高的一个群体，家庭温暖的缺失常会使他们的心理成长出现各种问题。但令大同乳娘们自豪的是，在她们哺育的７０００多名孤儿中，长大后没有一人有犯罪记录。

大同市福利院在长期的家庭寄养工作中积累了许多宝贵的经验，比如对乳娘的选择，他们要求乳娘身体健康、品行淳朴、家庭经济条件较好、家里自己孩子多煷蠛⒆涌梢园镏照看牐有一定文化，一般抚养过孤儿的最好，像散岔村这样的“乳娘村”交通方便，乳娘居住集中，容易了解寄养孩子的信息，并定期检查，对个别不合格的乳娘及时撤换。

大同市福利院的孤儿寄养方式引起了国内外广泛关注，太原等地已开始推广乳娘领养。国内外许多社会福利专家盛赞大同乳娘领养，称其为“一种以人为本的温暖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