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主的华服下

齐物论

《硬球：政治是这样玩的》：

（美）克里思·马修斯 著

林 猛 吴群芳 译

新华出版社

2003年11月第1版第1次印刷

定价：26.80元

民主政治是否也有“潜规则”、“厚黑学”？《硬球：政治是这样玩的》从经验角度给出了一个答案。作者克里思·马修斯曾先后担任美国参议员的助手、卡特总统的演讲撰稿人、众议院议长的首席助理兼发言人，积数十年高层秘书心得写就此书，一纸风行，备受推崇，被誉为“政治游戏的分析师”、“当代的马基雅弗利”。马基雅弗利的《君主论》分析对象是专制政体，马修斯的《硬球》分析对象则是民主政体，政体虽异，权术一也。民主说到底也是精英统治的一种形式，不过其合法性依赖于被统治者授权而已，总统、议员的功课与君主大抵相同，却另增了一项感召民众的任务。

“硬球”是作者自创的一个术语，该词原意是硬式棒球游戏（区别于女子软式垒球），本书借指角逐激烈的政治游戏，“一种彻头彻尾的马基雅弗利式搏击”。由于本书的缘故，“硬球”一词广为流传，在美国已家喻户晓，《美国传统辞典》也予以收录：“hardball：The use of any means, however ruthless, to attain an objective.”作者将硬球游戏分为四个部分，盟友、敌人、交易、名声，其间给出的一系列原则及其例证极富振聋发聩之效。

“关键不在认识谁，而在想认识谁”--约翰逊总统从政之初任众议员秘书，与其他国会秘书一起住在只有一间公共浴室的饭店地下室，他第一个晚上冲了四次澡，第二天早晨又五次跑去刷牙，这一切都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认识另外七十五个与他一样的国会秘书。

“索取比给予好”--那些每小时能挣到一大把美元的律师，只要某个时刻接到一个电话，就会抛下自己的家人和事业，去为肯尼迪家族某个公子的前程奔忙，其实肯尼迪只是向他们提供了一个参与政治行动的机会，让他们成为他的成功的一部分。

“你最近又为我做了一些什么呢？”--某众议员为修复选区内的名人故居争取到了一笔国会拨款，但他特意要求分期拨付，目的是创造多次机会、不时地向选民们表现自己的忠诚，正如马基雅弗利所言，“在给予人们好处的时候，要一点一点地、逐步地给，因为只有在这样的连续不断的给予中，人们才能最大程度地感受到你的好处。”

“永远对原则问题表示赞同”--里根总统往往坚持到最后一分钟才表示妥协，但这种妥协并不是在某一具体事项上的让步，而是在原则上的让步，通过迎合反对者的口味并投其所好，他在很多情况下借反对者的话语将自己的意志改头换面并重新表达出来。

“形象的定位”--里根总统精心玩弄“即兴”花招：“我刚刚想到了一件事情，它与这个演讲没有任何关系，我一直担心，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所谓“刚刚想到”的事情，乃是早就准备好的，这一段话在发给记者的演讲稿中已经特意删掉了，而在里根自己用以参考的大卡片上自始至终都存在着。

读毕本书，也许你对民主政治的印象会有所改变，借用一个著名的比喻：以前只觉得它是一袭华美的袍，现在却发现它爬满了虱子。作者坦言，“本书呈现给世人的不是种种纯洁无瑕的程序与制度，而是并非天使的不完美的人类。它不是要对这个国家或者其他任何国家的领袖们应该如何正确地做人做事进行空洞刻板的说教，而是站在一个熟知内幕者的角度揭示领袖们有时过于离经叛道或令人咋舌的行为。它集中体现了获取和保持权力所需要奉行的法则，那些法则适用于任何行业或领域，但在公共事务领域得到了最为公开的、肆无忌惮的运用。”政治学家喜欢称民主是一种“最不坏”的制度，言下之意，制度之“坏”是绝对的，制度之“不坏”是相对的，既明乎此，我们也就不必为华服下的虱子而烦恼过甚了。

作者不无自得地声称，当初动笔时没有想到这本书会成为一部经典：“许多讲求实际的政治家将其奉为圣经，拿来指导自己的行动；首席执行官们爱不释手，将它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随身携带；事业刚刚起步的年轻人一遍又一遍地翻读这本书，似乎里面有掘取宝藏的路线图；政治学教授郑重其事地向学生推荐，将其列入必读书目。”相信在中国，这本书至少很有希望列入办公室政治或夫妻兵法的必读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