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雁翔
我占据春天里的一个颗露珠等我
找一个心情挺好的清晨,我直接从被窝里进入一颗露珠。
然后在百年或者千年之后,回头看你,像在窗户背面悄然袭击你的青春风韵。
你无声无息,阳光浇铸出你伫立时的铜像。
我不用想象,你一定没有和我一样活泼跳动着的幻想,还有心脏。
你的到来是一种错,也许可以支撑屋顶、支撑旅途的雨伞,但你任由时光剥蚀着没有痛感。
我用非常晶莹的感觉看着你,你风一样的情绪在新鲜的天空下了无痕迹。
你没有欢畅的理由吗,我等待你的露珠渐渐枯萎,渐渐进人生命即将破壳的胎衣状态。
春天很宽阔,我岂能全部拥有,只要你走近一颗露珠,聆听我的倾诉,我的沉思,我的忠诚,我的背叛,你便春心如灼,理解了绿色沸腾的草坪深处溅起的珠玉。
我咀嚼一根青草锻炼味觉
不只是在春天,我烦透了吃糖甚至吃饭,我实在不知道吃什么好,生活境况比喜欢吃萝卜的兔子,比喜欢吃竹叶的熊猫还要糟糕。
我想象别人进食的滋味,认真地交朋结 友,企望他们告诉我,市场的时鲜哪一样可口可乐。
乡下亲戚坐在客厅里,他肆意谈论着我的过去,尿床、偷瓜、砍柴、放牛,我们曾经一起刨茅草根吃,泥香夹杂甜味,用一捆可以换个姑娘做媳妇,坐着手搭的轿子走过绿草油亮的山坡。
我迫切希望得到一根草,春天在上面返青的那一根,在嘴里嚼出血脂爽清的感受,嚼出母亲呼唤乳名的感受。
我藏在城市里的舌头,何时已硬化如石块,不知道让它再去水田里打一次水漂,是不是还尝得出曾经的味道?
感觉一只是蚂蚁穿越脚心
蚂蚁,一只黑亮如我皮鞋颜色的蚂蚁,它认真而艰难地翻过一针针绿草,抬头看看我的脚,又抬头看看我的心思,便毅然穿进了我的脚心。
我知道蚂蚁细微地蛀空过大堤,我就有些担心,它很久都没有出来,我隐隐感到一种惧怕,居然动摇了脚踏实地的自信。蚂蚁一直在我的意识里蠕动,它洞穿的是我人生的疏漏。
我自认为理想和事业的旅程痕深而辙重,如歌又如诗,抒发着骄傲,意味着得意,不料却让一只蚂蚁弄得有些失态,它也许驻足我的脚心,仰望着我像仰望着一道大堤,它也许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存在,只一心走它的路,寻找心中的目标,向往梦中的美景。
蚂蚁在这之前做了什么?我一无所知,它也许经历过我的经历,悲观过我的悲观,歌唱过我的歌唱,沉思过我的沉思。但它在穿越了我的脚心后,定然多了一份沉重,因为了解别人的秘密之后,保守或公开都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