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条道路”崎岖不平

史志钦

3月28日，法国选民以超乎寻常的高参选率参加了各地议会的第二轮选举，选举结果令政府大吃一惊：近一半的选民把票投给了社会党领导的左翼联盟，使法国的选举图变成近乎清一色的红色地带。执政的希拉克领导的中右人民运动联盟及其同盟法兰西民主联盟仅获得37%。

这虽然是一次地方选举，但更标志着选民鞭打政府的意愿。法国国际关系研究所高级顾问多米尼克·莫伊称所言，选举结果是希拉克政党的“一次清晰失败”。

那么，在这次地方选举中，选民为什么对执政党如此反感呢？原因来自与希拉克的改革。希拉克誓言要坚决地改革公共部门。政府提出了号称“2006年议程”的改革内容，旨在削减养老金和失业福利，放松雇佣和解雇工人条款，彻底检修教育制度，解剖法国的成本高昂的卫生健康体制。

但政府的改革刚刚开始，选民就觉得受不了了。他们把改革者被看作是福利国家的破坏者，而不是拯救者。

福利改革虽不受欢迎，但确是客观的需要。法国经济的暗淡增长严重地影响了税收，使政府的财政赤字增加到630.4亿欧元，几乎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4.1%；萎靡的经济增长使失业率居高不下，9.6%的失业率高于欧盟8%的平均数。如一位72岁的退休石油工人热尔曼说，“过去我从不知道人们会失业，现在我认识的很多人失业了，事情越来越糟，人们的生活也越来越糟”。

深究经济萎靡的原因，其中之一就在于其慷慨的福利制度，国库被严重掏空。在这种情况下，政府不得不动老百姓的脑筋，希望他们放弃某些被视作是天然的权利。可是，老百姓已习惯于养尊处优，退休有退休金，生病有保险金，失业有失业金，加工有加班费，休假不但照拿工资，还有休假补助金，孩子上学，小学到大学，全部免费。现在要取消这些福利，百姓岂能答应！

法国国民本就具有捍卫自己权利、珍视社会团结的传统。去年，公共部门的工人不满于养老金改革，发动了数周的罢工和游行示威。今年夏季，政府机器要再次超速运行，拟议中的卫生制度改革势必仍会引发与工会的对立。根据拟议中的改革方案，病人将要承担更多的健康费用。因此，有近三分之选民要利用这一机会表达他们对政府的不满就不奇怪了。

选举的当天，拉法兰总理仍坚持说，“改革必须继续进行，因为这非常必要”。但其后台老板希拉克深知，仅有改革的决心还不够。9年前，希拉克当选为总统时曾说，“政治是一门艺术，就是要使必要的东西成为可能”。

然而，无论拉法兰还是希拉克，都没有能使他们的改革成为现实。这些工作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智慧，怎么样劝说选民放弃自己习以为常的某些权利，是当今西欧国家许多政治家面临的艰巨考验。

从另一方面看，法国的病症已远远超越了经济问题。人们越来越对政治不满，他们认为，主流政党已不能再产生什么新思想了。根据路易·哈里斯本月的民意测验，三分之二的法国选民说，它们对选举不感兴趣，而48%的人说他们看不出主流政治集团之间有什么差别。

在莱茵河的对面，德国也同样如此。施罗德的福利改革被称之为“2010年议程”。像法国一样，德国的财政赤字也成为经济的忧虑。但施罗德不仅遭到传统左派的公开反对，而且也引起了社民党基本社会力量工会的不满。

由此看出，选民的不断地变换固然成为其对政治不满的标志，但各国面临的问题更深层地反映了传统的社会民主思想体系和价值观与全球化时代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