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蔚然
承认吧,爱情从来不是平等的,无论我们愿不愿意,在爱情的国度里,阶级制度确实存在。
被爱得比较多的一方,是爱情世界中的贵族,他们亭尽尊荣,被捧在手心中呵护,尽管毫无建树,却被黄袍加身,享有任性的无上特权,掌握神奇权杖,挥舞恋人瞬间的悲喜,当恋人被伤得灰心绝望,宣告放弃时,他们小小的一句话便足以扭转乾坤、收回民心,完全拿他们没有办法。
被爱得比较少的一方,是随时一旁捍卫爱情的武士,他们侍奉恋人,跟随恋人,宠溺所有永合理的要求,竭力完成所有不可能的任务,因为比较在乎的缘故;恋人一切不经意的垂顾都是恩典,恋人一切的过错都值得被原谅,直到有一天情势逆转,武士另觅明主,或是升级成为贵族。
先开口说“我爱你”的人,是地位较低下的平民,《欲望城市》的凯莉面对患有承诺恐惧症的大人物先生时,悲伤地这样宣布,他们战战兢兢地等待位高者的恩赐、回应、只要一句话,天堂或地狱,生死立判。
单恋又苦恋的人,是爱情世界无可救药的奴隶,他们诚惶诚恐,亦步亦趋,仰赖恋人的驻足张望维生。他们的命运操纵在恋人手中,只要一点点翻身的可能性存在,爱情便能卑微地苟延残喘。
拒绝爱情的人,是遁避山林的隐士,但究竟是看透世俗,抑或只是因害怕失去而逃避,连他们自己都不太确定。
也许能够随时潇洒说再见的人,才是爱情世界中的掌权者,他们拥有结束爱情的能力、魄力与勇气,却通常持有双重国籍与利益冲突,不见得真正体恤百姓。
爱情阶级的差异,或多或少广泛存在于每对恋人之间,有人喜爱被呵护照顾的感觉,有人向往牺牲自虐的精神境界,本是各得其所的美事,但差距若是太悬殊,不仅仅是奴隶的痛苦,同时也是贵族的悲哀,那种面对恋人排山倒海的奉献,却无法融入,无以回报,完全置身事外的虚无空茫,也是一种折磨。
值得安慰的是,无论是奴隶、平民或是武士,其实并不完全是被剥削的无产阶级,相反的,他们全心投入,不计得失,无论悲或喜都是淋漓尽致地痛快,痛并快,乐地享受着爱情,或许,他们才是爱情的既得利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