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与五个女人

2004-04-29 00:44
幸福 2004年6期
关键词:林忆莲喜儿李宗盛

憩 园 艺 奇

面前的李宗盛是一副老大哥的样子,有一股嬉笑怒骂都看淡的风雅,他说:“我是家中的独子,当时父亲年纪较大,家里还有三个姐姐,再就是妈妈和女佣,反正从我记事起,周围便都是女生。没想到,长大后也是如此,我身边仍然都是女人。正是这些爱我的,我爱的女人给了我创作的灵感,也凝结着我对人生的感悟。”说这些话时,他是那样地真诚,我听出了一股久违的味道。

前妻朱卫茵——欠她一份情

说起前妻,他深深地敬佩让我惊叹,同时我也感觉到了那份来自心灵的歉疚。1988年他与朱卫茵走进了结婚礼堂,当时卫茵是香港很有名的一位DJ。

“卫茵说她从小就是个很特别的孩子,她对学校教的东西没兴趣,心思意念都注重在人性方面,如果小时候有心理学这门课,我相信她一定能拿到第一名。长大后她最喜欢的是与人分享,包括思想,她希望自己能把一种希望的信息传播出去,让大家感受到悲痛后的另一面,那就是希望,我喜欢她这一点。结婚第二年我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我给她取名纯儿,1992年我们有了第二个女儿,我给她取名安儿,1993年我给两个可爱的女儿创作了《希望》那首歌儿,那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最真的爱,那时的我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与感恩。一切本可以这样进行下去,可随着越来越模式化的家庭生活,我渐渐发现身上好像多了一条锁链,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束缚,我变得很烦躁,脾气坏到了极点,也许是这个圈子中的压力所致,亦或是思绪本就飘移的我与按部就班的家庭生活脱了轨,我和她常会为了一点小事争执不休,直到她理智地放弃争辩。或许是她太多的容忍与包容,让我的负重越来越多,我向她提出了分手,那是一个有月亮的夜晚。

我记得当时我们都很冷静,我不知她是不是早就有这方面的准备,我只知道自己的心在滴血,她没说什么,或许是这么多年,她的容忍都被我用尽了。1997年是她最痛苦的一年,其中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我,那一年内她连续遭受到丧父、丧母、失婚的打击。

卫茵信基督教,有空时她一定会看圣经,她总是说在圣经和书籍上她能得到许多安慰,我知道她很欣赏这样一段话:‘幸福不在于少有困难或完全没有困难,而在于漂亮、成功地克服所有困难。我们最初分手时,我常会想起这句话,我们分手后她写了一部书,名为《真爱不死》,我为她写了序,她开记者会那天,我派秘书送去了一大束花,我因在异地没能亲自前往,不过我相信她可以感受到我的祝福。我了解她,知道她不是鸵鸟,不会把头埋在地里,从她的书中谁都可以感受到这一点。当看到她这样写道:‘经历过很多历炼,要成为真金,必要火炼。火炼之后,对许多事情的看法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就不会像从前那么鲁莽、轻率了,我深知她如火凤凰一样重生了。”

其实从始至终,在李宗盛心中朱卫茵都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女性,他了解她,很早他就曾说过她是一只火凤凰,她的坚毅与刚强,是女性所少有的。

“当我看到她在书中写道:‘她从没想过会失去他,但,就是失去了他。她在书中写着她如何从喜悦、冲突、疑惑、猜忌甚至被孤立的演变中节节败退,直至全面瓦解再到重生。我心无声。我想说的只是感谢上苍,她没有因为我而变得消沉,因为她仍坚信,爱是生命最美好的经验、即便曾在爱中跌倒、流泪,也不会失去追求真爱的勇气。都说‘与其做无味夫妻,不如成交心朋友,但无论如何,她这份情我欠下了。离婚时她的那种宽容、自持和牺牲,我永不会忘记。”

分手后,在李宗盛心里,朱卫茵仍是最好的朋友,他们仍有联络,就像朋友一般,当SARS流行时,朱卫茵的姐姐被确认为“非典”疑似病例而被紧急隔离,她也在其中。那段时间他常打电话问她那边的情况,即便被媒体追问,他也不介意地说要关心家人。

妻子林忆莲——她教会我珍惜

谈起林忆莲,他的话一下子多了起来,说到高兴处,手舞足蹈像个孩子。话里话外像极了一个居家男人。

“太太林忆莲有时我不知要如何形容,她热烈、温暖也曾哀怨,最初我们爱得很苦,毕竟我有家世,地下情人的头衔戴在她头上,痛在我心里。1998年,我们公开了恋人身份,那时她怀着我们的女儿喜儿,从怀上喜儿的那一刻,忆莲对我说,她长大了,我笑她是不是感觉老了,她笑了,那是一份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的微笑,这种笑让人甜到心里。是喜儿让她重生了。有时我甚至想,我竟然不如一个即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婴儿。女儿的到来,让我在她的眼睛中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所有的压力、委屈都在那里消失了。”

“第二次踏入结婚礼堂,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我懂得了珍惜。我们在工作中相识,还没出唱片前,她是香港商业二台兼职唱片广播员,而后被新力唱片看中成了专职歌手,我给她写了许多歌,第一次听她的歌儿,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我认定了她。频繁地接触,她发现离不开我了,同样我也离不开她了。

经过了上一次失败的婚姻,我开始变得小心谨慎,凡事都左思右想,一度让自己很疲惫,可忆莲却不是这样,婚后与我相处她一直表现得很轻松,我们商量给彼此更大的自由空间,不干涉对方的工作。渐渐地我发现,放松倒成了我要学习的新课程了,还好我并不笨。分隔两地时,我们就打电话联系,感觉好像是老夫老妻了,可我们仍会说一些情话,她笑我肉麻”。

婚后他们把工作生活重心都移到内地,家安在上海,因为林忆莲是上海人,岳父岳母都在上海,住在一起对两位老人能多些照顾,在上海的生活可以说是他从没体验过的,是最真实的生活,他们有相当多的时间守在一起,没事时,他都待在家里带孩子很少出门。像时尚男人一样,他开始下厨房,做饭,一个礼拜总能做上几次,这样的生活让他更感觉像丈夫、像父亲,有时他也逛街,他喜欢喝咖啡,经常去星巴克。林忆莲前些时在上海开演唱会那阵子,他就在家带孩子,因为他和她有一个约定,两个人中间必须有一个在家里带孩子,所以虽在家门口也没去为她捧场,因为他清楚她更高兴他能陪着女儿们。

李宗盛说和许多家庭一样,他们的生活也是柴米油盐,他们没有人会刻意提到音乐这个词,家用电器坏了,该买什么了,空调是不是出现问题了倒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常挂在嘴边,他曾一度最喜欢“操心”的是把太太如何调教成大厨,因为没结婚的时候,他们吃饭都是对付的,要么去饭店要么吃便当,吃便当的时候较多,省事,可不太好吃。在录音室时基本上都是与便当为伴。

说到林忆莲的厨艺,李宗盛举起了大拇指。

“太太的厨艺不错,芝麻鱼排、盐水鸭、香糟扣肉、松仁玉米她都会做,我最喜欢在饭桌上表扬她的厨艺,她也特别受用,总是美美地征求女儿们的意见,两个大女儿总是很乖顺着妈妈说,最调皮的就是喜儿,就是再好吃,她都会挑毛病,好像她就偏爱看她妈妈紧张的样子,而饭桌上她也总是开心果,花样一个接一个,忆莲说我送给她最好的礼物就是喜儿。想想这么多年,40多岁了才享受到天伦之乐,心里百感交集。”

在李宗盛心中太太林忆莲是位了不起的女性,她曾一度背袱着第三者的恶名,这是最让他心痛的事,当听到太太对他说:“我们合作时,你将我的音乐变得沉淀与内敛,也更为亲和、温柔。我们生活在一起,你把我从一个不经事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女人。我所有的幸福都在你这里得到了体现”时,他更深深地感受到这份爱的执著与坚定。

“我与卫茵离婚后,我把两个女儿接来和我们同住,我们相处得很好,原因很简单,太太对她们视如己出,孩子们没有继母这个概念,和她们在一起忆莲的孩子气也更浓了,有一天,一进门,她就向我显示一头绒毛玩具大象,她说是在新闻发布会上歌迷送的,象鼻子里卷着一头小象,有两条腿上还各挂了一头小象,她说她就是那头大象,三个小象代表我们三个女儿。就在她说的那一刹那,我发现了我们原来是如此幸福。

李宗盛说他以前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太太说他成了一个细心体贴的好丈夫,脾气好得不得了,他说他很喜欢太太这么说,喜欢听到她的赞美。

“婚后我们合作的机会不多,就像我们的约定一样,给彼此更多的空间,不过在写《最好的事》时,我帮了她一个小忙,当时这首歌她没找到满意的歌词,在录音棚里很为难,她在QQ上告诉我她头疼极了。我就问她要的是一种怎样的东西,我给她写了词,那词很温暖、舒服,也很简单。只是写了我和她的心声‘这一年里,有苦有甜蜜,那无心的言语,挂虑猜疑,只是小插曲,若变成勇气,让我们守在一起……”。

女儿——让我身兼重任

李宗盛说三个女儿是上帝送给他的最好礼物,从她们身上,他发现自己真实的一面,他的善良、宽容都是从那儿来的。

“与女儿相处,是绝对朋友式的,我从不打、骂她们,因为我不想让她们觉得我这个当爸爸的太凶,我给三个女儿起名纯儿、安儿、喜儿,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她们能够平安健康快乐地生活,我不望子成龙,我曾对朋友笑说,诺贝尔奖就让别人家的孩子去拿吧,我只想我的孩子们平安健康快乐地成长。

我从小数学差,20年的求学过程中被学校告状是常事,他们说我功课这么烂、数学这么烂,将来到社会上没人会要这样的人做事,还好我并不像大家想得那么差劲儿。我对孩子们说如果她们功课好,数学好,那最好,不然也没有关系,关键是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除了喜儿,纯儿和安儿都是大孩子了,她们一个上了初一,一个也小学五年级了,她们很适应上海的生活,会说上海话。 女儿大了操心的事就多了,特别是心理方面的话,他有些感慨地说:“看得出她们更愿意和母亲一起说心里话,忆莲也比我更操心她们的功课,现在享受一家五口人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一定要经过这个过程,人们才会发现自己的定位到底应该在哪里,李宗盛说,这一路走来,40岁了,一切才豁然开朗。

“有时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想,以前我过的是没日没夜、没老婆没孩子、没父没母、没有健康的扑在事业上的日子,现在一切都变了,所有的事都得到了补偿,我是一个很自省的人,我不会去为了迎合一些人的口味而做这事儿,想想现在的流行音乐好像成了一个工具,出名的工具,我不太喜欢,在音乐方面,我不怕遇到瓶颈,没有谁能保证红一辈子,现在的我更不求这些,我只知道我属于音乐,永远都不会退休,弹吉他是我每天要做的事,指头弹出了老茧。说真的,我已有10年没弹吉他了,我习惯用吉他创作。现在我也自己制作吉他,很有趣,我有计划在北京开琴行,因为我太喜欢吉他了。明年我准备自己出一张属于自己的新专辑,虽然隔上一次的个人专辑有10年了,但我不觉得晚。明年4、5月份我在香港还会有一个室内形式的个人演唱会,纯音乐感觉的,现在的生活因为更自由而没了以往的压力,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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