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杜鹃

杨永生

我无养花的闲情，但有赏花的逸致。多年前，到朋友家游玩，客厅里名花异卉，煞是惹眼。似乎花儿也有灵犀一般，你对着她看，她就对着你笑！霎时间，意绪的热浪，勾魂掠魄似地开始萌动起来！骤然心底里也就开出了一枝美丽灿烂的花朵儿。

当朋友端出一盆盛开的名花相赠时，我却半开玩笑地说：“君子不夺人之美么！闲暇时，常来走走看看也就足矣。”

其实，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却想，我哪有时间养花呀？况且，我对花儿的脾性，从来就没有揣度过。不知其性，难求其鸣呵……

时空辗转到二十世纪的最后一个金秋，也正是建国五十周年国庆之际，我的《绿土地》文集出版问世了。此时此刻，那喜悦的心情，如同“神州五号载人飞船”登上太空时的激动！同时，我清清楚楚地感到，沉没心底的那朵小花儿，又在心中摇曳，并跃跃欲试地闪耀着绚丽动人的光彩……

恰巧在这当儿，一位南方卖花姑娘，担着一担儿“红杜鹃”朝我走来。我一高兴，下意识地就买了三盆儿，弄得姑娘连连作揖，感激不已！

这三盆绿莹莹，繁腾腾，抱怀含蕾的红杜鹃，往客厅里一放，一下子房间的品位就提升了许多。而且，整个环境和人的精神状态，也显得格外亮丽起来。

眼看春节将至，红杜鹃枝头的花骨朵儿，日不见长，我的心里不免有些猜疑——也许是南方的名花异草耐不住北方的寒冷？也许原本就不是什么上好的名花儿？“花之所以名”，名就名在能善解人意……疑窦之中，将红杜鹃儿搁置在暖气上，犹如温室地热似的，催花开放。这孤意之举，还真奏效，不几天花蕾显怀。眼到大年初一，户外瑞雪皑皑，厅内杜鹃盛开；犹如仙境，吉祥的无与伦比！如是说：“瑞雪花笑两兆缘，五福鸿运到厅前；户外玉洁蕴禄禧，怡然望寿见南山。”

喜庆之中，一下子感到年轻了许多。然而，那江南的著名花卉，在这北斗七星君临的地方，伴随着我，笑哈哈地走过了一个春秋冬夏之后，枝叶就慢慢地萎缩变黄了……看到这种情景，我心里非常着急，又束手无策。又翻《辞海》又上网，方知杜鹃是酸性土壤的指示植物；盛开于阳春三月。诗句中说：“又是阳春三月天，东风吹绿江南岸。塞外杨柳枝上雪，岭南杜鹃红满山”。

于是，便指责自己，做了件揠苗助长的傻事儿！从那时起，我便懂得了：凡事自有定数，是心急不得的。后来，我更加喜欢我心爱的“红杜鹃”！细心观察，研究琢磨，给她施肥浇水，还在她的根部埋上了铁渣和老陈醋儿。企盼改善土壤成分……

但是，如此精心管护，仍然无济于事。三盆杜鹃，有两盆耐不住煎熬而枯萎败落了。只剩下一盆生命力顽强的红杜鹃，还在苦苦地挣扎着。那生存的欲望和生活的苦难到了极致！我很伤心。

就在这时候，我结识了一位老花农。在她的教导下，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买来了“硫酸亚铁”。稀释后，浇于红杜鹃的根部。从此，我那盆心爱的红杜鹃，慢慢地返青又泛黄；叶子落了又生发……就这样反反复复过了两年之久，她才日臻康健起来。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呵。

说话间就到了新世纪的第四个春节，我精心培育的红杜鹃，焕发出了青春活力。那一束束，五朵而簇生在枝端的美丽小花儿，呈现出两层楼阁，光彩绚丽，容颜动人！

人有情，花有性。与其说，赏花是一种享受；不如说，养花是一种精神的追求。对性情的陶冶，对意志的磨砺，远远超出了赏花悦目，修身养性之外。那心智的体现，升华到了一种境界美。

“养花”同“育人”“做事”一样，如果不能投入付出，就不可能有全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