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清
对余秋雨商榷和责难的声音没有断过,余秋雨的正当防卫和过当防卫也没有止息过。人们刚刚对种种苛责有点不以为然,有点为余秋雨鸣不平的意思,余秋雨就按捺不住跳将起来,将话说到杀根,说到不留余地,好像非常不相信其他人的判断和思辨能力,惟有亲自出马,方能置对方于死地。聪明过人的余秋雨,对其他事物的分析都是非常到位,几乎赛过心理学家;可事关自己,却犯了常识性的大忌:未加深思熟虑便迅即予以还击,过招时每每露出破绽,显得涵养不够,风度尽失。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当你成为“大家”的时候,你已经像明星和领袖人物一样,谁都可以对你说三道四,你应该将此看作成功者的附属品,始终保持听之任之的风度,万万不可急躁。你一急躁,破绽自然难免,你就将自己处于被动境地了。这样的教训你已经领教过多次,你应该是善于总结的人吧,怎么一临事,你就执迷不悟呢?
看来是秉性使然性格使然。
最近余秋雨在《收获》杂志上发表冗长的“借我一生”自传,又在《南方周末》上发表“余秋雨有话说”的“文坛告别辞”,字里行间充满对自己的辩解和洗刷以及对有关人物的不屑和蔑视,并宣布不久将金盆洗手,退出文化界,以示羞于和耻于与某些文化人为伍。可是这样一来,他树敌更多了。割席断交固然省事,可是你割不断别人的喉管,人家照样要发声音,何况关系到你余秋雨,这样的声音还特别有人要听,于是你的自传就不再仅仅是你的自传,你的记忆引发出相关人物的记忆.结果两相对照,人们发现你振振有辞的记忆似乎颇多有误,你好像只记得“清白”的时刻,凡是和“污点”稍稍有关的,你都未雨绸缪地“出污泥而不染”,这就有点“超人”的意思了。其实从心理学而言,人都有自我防御机制,凡是有损自我形象、令自我不愉快的记忆往往会被自己过滤掉,这种“自欺欺人”有利于让自我保持心理平衡,轻装前进,这非常正常。假如你的“有误”和别人无关,你尽管过滤;不幸的是,你还不够老,你无可逃避地必须面对许多健在的“历史证人”,他们众口一辞记忆互相印证,比你的单口相声更有说服力。于是你的文过饰非就凸显了,你的人品就被更多的人打了问号。纵然你妙笔生花,离开你的“大散文”强项,文笔也就无能为力了。
余秋雨本来可以成为文化界一面彩旗的,现在这面彩旗有点千疮百孔,病因不在其文,而在其人。执迷不悟的余秋雨还是太年轻,意气太盛,等他活到老朽如我,火气就会迹近于无,那时,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你的所谓终极关怀就无为而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