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和小偷

付荣华

王李是个中巴司机。

一年到头，中巴司机最看好春运，因为春运最来钱。不过也有烦心的事：小偷多。春运期间小偷也加班加点，要好好捞一把的。于是就有三三两两的小偷搭伙上车混水摸鱼。司机见了大都敢怒不敢言，怕得罪了黑道人物遭报复。

可王李不怕，早个十来年，王李是这条道上的大哥，偷中之王。后来栽了，进了局子。坐牢出来，王李就洗手不干了，开了中巴挣饭吃。王李告诫他过去的弟兄们：别的车我管不了，但我的车绝对不允许小偷上来。弟兄们也知趣，从不来烦他。

但是今天王李觉得有点不对头。车靠站时上来一个女的，长相清清纯纯的，像个学生妹。可这个女孩子却让王李心神不宁，作为曾经的偷中之王，谁是小偷，王李能分辨得出来。他狠狠地盯了女孩子一眼，警告她别胡来，可那女的跟没看到一样。车子正开在一条险峻的山路上，王李没敢分神，他想等开到平路上让售票员小张替把手，自己就盯那女的，让她没机会下手。

可就在这时，车上出事了。一个老头叫起来：“我的钱包不见了!”王李气恼地把车停在路边，看来自己得提前处理这事了。车上闹哄哄的，有人提议挨个搜查，有人说把车开到派出所去，也有人怪老头瞎嚷嚷，误了大伙赶路。王李眼直往女孩脸上剜，女孩很惊慌，竭力掩饰自己。好在她小模样甜，没人怀疑她。但王李知道是她偷的，连包藏在身上哪个部位都知道。王李朝她走过去，女孩愈加惊惶，不安地挪动身子。王李心想是个雏儿，难怪她不认识我。王李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做这事也这么惊惶，那次一开始他也没想到偷东西，可后来不知怎么就动了邪念。当然，他失手了。从拘留所出来，学校把他除了名，走到哪儿别人都说他是个偷儿，于是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混出了“偷中之王”的名号。再后来就蹲了大牢，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王李走到女孩身边，女孩脸都吓白了。王李叹口气，从女孩身边走过。他拍拍老头说：“大爷，别着急，您再仔细找找，莫非掉座位下去了?”老头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明明放在夹袄里，怎么会掉座位下去?”老头说着，还是弯下身到座位下去找，这一找还真找着了。“怪了，怪了，今天撞邪了。”老头拿着钱包愣在那里。有瞧出端倪的乘客息事宁人地劝老头：“算了，算了，找着就好，找着就好。”女孩感激地看了王李一眼，王李就笑呵呵地对大伙说：“没事了，没事了，一场误会。”

女孩在下一站下了车。王李看着女孩在路边慢慢地走，心说：姑娘，你可要一路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