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2003-09-06 16:58
中国新闻周刊 2003年30期
关键词:八戒月光月亮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

昨天在MSN上对可可说,我要和他分手,晚上就摊牌。可可说她支持我。我说我彻底失望了,可可说他的确很差劲。

晚上和可可一起吃饭,我们骂了个痛快,她骂她的,我骂我的,越来越认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坚硬。可可忽然问我会不会觉得寂寞,那些原来谈笑的时间,打电话的时间,相拥而眠的时间,在分手后都会变成独处的时间,“你会害怕一个人吗?”我说我一点都不怕。

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发烧了。在那一瞬间,我听到坚冰融化的声音,那声音来自我心。

一起回到我住的地方,我从冰箱里拿出西瓜,用勺子挖出来放进碗里端给他。西瓜甜且多汁,他靠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吃着,眼睛看着电视,在不知不觉间睡去,呼吸沉重,脸色红得很不正常。

关掉电视,我躺在沙发上,恍如隔世。话就在嘴里,嘴唇开合的瞬间就可喷涌而出,但对不起,我还是不能。

11点,扶他起床,从桌子上拿过药和进门时从冰箱里取出晾在餐桌的水,他顺从地把药吃下,又昏然睡去。我说试一下表好吗?他点头。把体温计放在他腋下,数了300下后取出,发现体温已经降了不少,心里控制不住地欢喜。

睡在他身边,帮他盖好被子,把空调调整到睡眠状态,然后对他说,夜里难受就叫我。他含混着说好的。我关上台灯,房间顿时黑暗下来。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握着他滚烫的手,听凭眼泪将枕巾打得透湿。对不起,我还是不能。

夜里1点、3点的时候分别醒来,摸他的额头,帮他盖好被子。清晨5点30,我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他脸色基本正常,呼吸也变得平稳多了。“想喝水吗?”我问他。他睁开眼睛对我笑笑。从床头柜上拿水杯给他,“量量体温吧。”感谢上帝,他的烧退了。

早晨8点,我起床去买早点,外面热得我想死,但还得走很远的路。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又担心他生病不能吃得太油腻,结果抱了一大堆东西回来。他仍然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我打开窗子,问他想不想看电视,他说好。我把遥控器递到他手上,自己一口气喝了一大瓶冰镇牛奶。

10点,他起床去洗澡,出来后坐到饭桌前,说早点太干了。我走进厨房去为他煮面,煮好后盛出来端到他面前。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看他吃面,知道他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因为他吃东西的样子很香。面吃完了,我把药准备好,看着他吃下去,又将中午要吃的那部分放进他的书包。

11点,我收拾好房间,和他一起走出来。坐在出租车里,在太阳镜的掩护下,我落泪了。对不起,我还是不能。

谁能告诉我,怎样才能让早已准备好的话顺理成章?怎样才能让我和他分手?怎样才能让如水的心再次变成坚冰且永不融化?(文/团子)

骚扰抑或调情

老同学聚会,大家回忆起当年学校刚给宿舍裝电话,都说当时激动得不得了,整天想打电话。实在无号码可拨的时候,会恶作剧地拨给168咨询台,憋着嗓子说:“小姐,你好漂亮啊……”然后整个宿舍里爆发出一阵大笑。还想起有人把自己宿舍的号码写在海报上贴出去,下面四个大字:欢迎骚扰!也许青春期的时候总有过多的荷尔蒙需要发泄,现在回想起来倒也不觉得可耻。

正当一伙人在那追忆唏嘘的时候,一个女孩突然张口说:“唉,刚刚来这里的路上还碰到一个男的,一直跟着我,给我他的手机号码。哼,我一转身就忘了。”语气透着很强烈的嫌恶,眼神里却是挂着笑意的。

无风无浪的生活,突然有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走到你身边牺牲道貌岸然的派头,这是意外的赞美,如果他恰好又是英俊的皮囊,再矜持的良家妇女心灵深处都会有些天性的轻佻。而且如果仅仅是暧昧的言语,没有进一步的举止轻浮,目光淫亵,动作亲昵……大约还算不上性骚扰,止于风情。女人总是喜欢好色而不下作的男人,哪个年龄段的都一样。

不日前,凤凰台的《媒体大拼盘》播了一个节目,讲的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十多年前被一位老先生搭讪,后来竟相思得患了忧郁症,儿子无奈之下为母亲登报寻人。老太太已形容枯槁,着件桃粉色的衣服,面对镜头倒不羞涩,也不像作秀,只是落寞寡欢的样子。

十多年前他走到她面前问了句:去哪呀?我送你。她淡淡地说不用了,我儿子会送我去。然后两人陌路十载。

儿子说,母亲十多年来对那位先生念念不忘怀,只是身体渐弱,想要在临走前见他一面,就心满意足了。他一直强调说母亲是个很传统的人。

我们一干人马看了惊得倒地,太浪漫了!不用猜,人家一定是台湾的。换在大陆,年轻人也羞于承认被骚扰之后竟爱上了“流氓”,老年人更会谨慎地提醒自己千万别晚节不保。

这真像是人都老了,满是皱纹的脸上还长出青春痘来,让人觉得凄艳。爱情是美好的,与年龄等一切无关。怕只怕,她以为是爱情,他只是一时兴起的调情,或者仅仅是无意的善心,可是,她却因此放他在心上了。(文/笑意泛滥)

天上的明月

八月十五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师傅依旧合十端坐,沙师弟依旧默默随侍在侧。

八戒躺在地上,温柔的望着天上的明月。

月色皎洁,月光下我们有淡淡的影子。

远远的有狼嚎声传来。

每次八戒很温柔地看着月亮的时候,我都知道他在想那个一直呆在月亮上的女人,他应该还会想起那个在高老庄陪他一起看月亮的女人。不知道今晚他会梦见谁。

八戒是个很简单的人,也许只有天上的明月才会让他想起什么。

或许是在五百年前的梦境之中吧,我对着那个温柔的女人说,小甜甜,我们一起看天上的月亮吧。

月色皎洁,月光下我们有淡淡的影子。

远远地有狼嚎声传来。

那个女人是谁?我曾拥有过她吗?

也许,其实我并没有梦见你,我只是以为自己梦见了你。

多年后,在取经的路上,我看见师傅一次次地对一位位如花似玉说,走,跟我去天竺取经去。这的确比我有追求得多。

那时,我们一起跋涉在取经的路上。师傅总是默默打坐,沙师弟总是默默随侍在他的身边,八戒总是在月光下呼呼大睡任凭露珠打湿了衣裳。有时候我还会与八戒一起看月亮,彼此相对无言。月光下的我们有着淡淡的影子。

一个夜晚,我在通州区小房子的阳台上抽烟望着天上八月十六的月亮发呆。

月色皎洁。月光下,我有淡淡的影子。

天上不时有飞机带着震耳的轰鸣声飞过,远远地很像一颗明亮的星星缓缓而至,划过。阳台上有我,有缭绕的烟雾。

窗外有一轮冷清的明月。千年来一如往昔。

读书人

读高中的时候,上的是省重点学校,因此经常有一些有背景的学生转学到我们班上来“熏陶”。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那是一个女生,胖乎乎的,眯缝着眼睛,似醒非醒,似笑非笑。班主任介绍她时不愿意多说一句除了她的名字以外的任何情况(遗憾的是,她的名字我也忘记了)。实在看不出她有多大,不过竟然有人说她可能有30岁,这也太过分了。

第一天来的时候她背着家庭妇女买菜的那种布口袋,后来我们得知里面全部都是武侠小说。不管是谁的课,那些武侠小说一定被她肥胖的小手紧紧按着,放在课桌的正中间。个别不清楚底细的老师对此往往大吃一惊,然后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见到她没有反应便压抑着怒火低声叫她站起来。

她站起来了,一言不发,似醒非醒的笑容仿佛在提醒这个老师:“既然你在这个学校呆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的特殊性吗?”

第二次,老师们都习惯了。无非是向班主任询问时得到了保证:她的成绩不列入总成绩。

在剑拔弩张的高三,就有这么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天天以她这种独特方式陪着我们。每当我们不经意朝她投去目光,总能看到她在为书中的故事微笑。她有着什么样的家庭背景?她的监护人怎么看她?一天到晚看武侠小说有什么意思?我们没有深思这些问题。我们也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把她当作必须看到的事物接受下来了,尽管我们从来没有与她打什么交道。

近二十年后,有一天在书店里又看到了她,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书迈着摇摇晃晃的碎步朝收银台走去,似乎不是武侠小说了。她看上去没有什么改变,甚至还似乎比中学时代年轻了一两岁。她结婚了吗?她的丈夫怎么看待她的嫁妆(不消说,整整一屋子)?她是不是也有个小孩?完全看不出来。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她永葆着这种沉稳,只是为了读那些小说而微笑。其他的一切一切,如家庭的有无,人生的哀乐,从她的脸上都看不出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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