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天使

2001-06-12 01:02芭柏·奥维
青年文摘·上半月 2001年1期
关键词:油漆轮子盒子

[美]芭柏·奥维

在晨曦的斜照中睁开双眼,我茫然无措地打量起属于我的四壁徒然的家来:家具破旧,墙皮老化,地板不平——仅剩的财富是口袋里的75美分和躺在身边的6个可怜的孩子。那是9月的一天,我的丈夫——6个孩子的父亲抛弃了我们。尽管孩子们中最大的只有7岁,最小的尚是三个月大的襁褓儿,但对他们来说,爸爸的离去或许并不是一件伤心事。我可怜的孩子们从没享受过一丝父爱的关怀,那浓密的络腮胡未曾怜爱地扎在他们的小脸蛋上,倒是那蒲扇般的大手却经常在他们身上停留。每次一听到他们父亲的车“呼哧呼哧”地吐着粗气远远地驶进门前的石子小路,孩子们便吓得赶紧挤在屋角或是钻到床底。

但从前,孩子的父亲每周还会扔下15块钱供家庭开销,现在他们虽然不必担心挨打受骂,可是却连糊口的食物也没有了。为了孩子,我得扛住一切生活重压。

我逐一地洗净孩子们的小脏脸,尽量使他们看着整洁可爱,然后安排他们坐进了那辆破旧不堪的老爷车,再穿好我自己缝制的那条土布麻裙,开始信心百倍地去找工作了。小镇并不大,我几乎把每一个工厂、商店、餐厅和其他能找事的地方都走了个遍。每次我都满心期待地问人家需不需要雇请帮手,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别人,什么脏活累活粗活重活我都愿意干,可是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遭到拒绝。孩子们一直乖乖地呆在车内,静静地看着我出入不同的地方,可是这仍然无济于事。

后来,我去了小镇以外几里路的一个地方,那儿有一个由汽车旅馆改成的货车停留站,人们称它“大轮子站”。车站的主人是一位慈祥的老妇人,交谈中,她不时地将眼光投向外面坐在车里的孩子们。最后,她说还需要一名夜间服务员,工作时间是晚上11点到次日早晨7点,工钱每小时65美分。

我简直是心花怒放,一路哼着歌回了家。简单安置了几个孩子之后,我马上上街找了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托她晚上帮忙照看孩子。我们的协议是:她晚上可以穿睡衣过来;我保证11点之前孩子们都睡着而不吵她;早上下班后送她回家;每晚付费一美元。这晚临睡前,一家人都万分虔诚地感谢上帝赐给我们一份能够度日的工作机会。

从此,我便在“大轮子站”开始了我艰辛谋生的工作。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天气渐渐转冷了,我不得不从我除去紧张的日常开销后所剩寥寥的积攒中枢出一部分来买柴火。可恶的是,那辆老爷车不但耗油多,而且开始经常漏气,轮胎都快磨坏了。但我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去修理车子,要知道,孩子们企盼礼物的圣诞节就要到了呀!

12月中旬的一个清晨,我拖着沁重的双腿走向薄雾笼罩下的汽车。突然,汽车后座上4个崭新的、几乎还能嗅出橡胶味儿的轮胎跳入了我的眼帘。我惊奇得张大嘴巴,轮胎旁边没有留下字条,也没有其他任何说明,难道是上帝在眷顾我吗?

眼看圣诞节要到了,我的工作时间也由原来的每周5天增加到了每周6天,可是这仍然不能为我省出给孩子们买圣诞节新礼物的钱。没办法,我搞了一桶红油漆,悄悄将缺胳膊断腿的玩具娃娃、油漆剥落的积木之类的旧玩具翻出来,给它们刷了一遍新油漆。我还用几个螺丝修好了一辆早就跑不动的玩具火车。然后我把这些“礼物”统统藏进地下室,希望孩子们得到它们时仍能感受到节日的快乐。但是新衣服的问题仍使我犯愁不已——孩子们的裤子已经补丁摞着补丁,实在没法再补了,可我却连买布料自己做衣服的钱都没有。

平安夜的晚上,“大轮子站”里还有几个熟客留在店里喝咖啡,乐队奏了几支爵士乐后也走下台来玩弹球游戏,其他一些人靠着闲聊来度过拂晓前的长夜。我则在内心不停地盘算着怎样将在垃圾堆旁边砍的那棵小雪松装扮成圣诞树,怎样将修理后的玩具分给孩子们,给他们都穿上什么衣服……

圣诞节的清晨,客人们相继起身离开。每个人走过我跟前都不忘说些“圣诞快乐!”、“新年大吉!”之类的祝福话语,我也同样用美好的祝愿回答他们,内心却焦虑不安。终于等到了7点,我换下工作服就大步流星地走向我的车子,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孩子们千万别醒得太早。快接近车时,我不由得睁大眼睛,车内好像堆着什么东西。我快步奔到车窗前,好家伙!我惊得双眼都要直了——从车座直到车顶全堆放着大小不一的各种礼物盒!

我钻进车子,跪在驾驶座上仔细看这些神奇般降临的礼品盒。它们多么漂亮啊!我捧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只盒子,小心地拆开——原来是整盒蓝色的牛仔裤,号码从2号一直到10号。我又拆开另一只盒子——居然是与牛仔裤配套的上衣!我惊诧不已,连忙把所有的盒子都打开。天哪!我和我的孩子们还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美妙绝伦的东西:糖果、胡桃、香蕉、袋装蔬菜、火腿、罐头食品、布丁、果冻、饼干、肉馅、面粉……甚至还有一套清洁用具,还有送给孩子们的5辆玩具车和崭新的漂亮布娃娃。

清晨的街道静静的,太阳冉冉升起,眼前是一片新的景象,我的泪却忍不住夺眶而出。一个多么奇妙的圣诞节呀!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刻孩子们欣喜雀跃的情景。

真的,我敢打赌,那个寒冷的冬季天使一直都陪伴着我。说不定,她就躲在“大轮子站”货车酒吧间的小角落里微笑着冲我眨眼呢!

(朱微摘自《家庭之友》2000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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