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人与酒与诗

2001-06-12 13:05
海外星云 2001年4期
关键词:赫鲁晓夫杰米酒鬼

我们常常听到一种关于喝酒的理论:北方人比南方人能喝,是北方天气寒冷的缘故。整个俄罗斯都在我们的北方,俄罗斯人的确能喝。

俄罗斯文学大师的笔下,酒鬼的形象栩栩如生。看到这样的情节时,我除了憎恶酒鬼之外,还对俄罗斯妇女予以深切的同情。男人喝醉之后,借酒撒疯,打老婆,砸东西,闹得一塌糊涂,末了,泪眼婆娑的女人还得收拾残局,准备好一截酸黄瓜给丈夫醒酒,服侍他上床,听他那如雷的鼾声,第二天,再到市场上去给他打酒,如此这般,恶性循环。前苏联时期有一个短篇小说,通篇都是一个酒鬼的独白。他对酒进行了声泪俱下的控诉,诅咒酒是天底下最害人的东西,这回他是下了死决心,非要把这该死的酒戒掉不可,而且已经初见成效了。“可是,同志们,干嘛要这样害我呢?”在“同志们”的千方百计的撺辍和激励下,酒鬼终于故态复萌,这回祸闯大了——他竟抱住单位的女领导吻了一个够。

俄罗斯当家的酒是大名鼎鼎的伏特加。这种无色透明的液体许多中国人都喝不惯。因为喝到嘴里是一股浓烈刺鼻的酒精味,“酒精”沿着喉咙,流到哪“烫”到哪。俄罗斯人就好这一口,中国酒除了二锅头能凑合,别的酒他们嫌打不住瘾。在俄罗斯,隔三差五就有关于酒鬼闹事的报道。俄罗斯对于惩治酒鬼应该说还是下了大力气的,酒后开车,罚款200美元,这是一个白领人士一个月的收入。可是收效并不显著。我们在俄罗斯参加书展期间,就发生了一个酒鬼开车冲击普京总统车队的事。警察连忙开着警车驱赶,结果酒鬼把车开得歪歪扭扭,倒把警车弄了个四脚朝天。大照片都登在了当天报纸的头版。

俄国人酗酒由来已久。有这样一个故事熕凳潜说么蟮劬常把他的大臣们召到夏宫,为了考验他们对自己是否忠诚,便强迫他们喝到酩酊大醉,然后就让他们东歪西倒在那里讲酒话。这些糊涂虫禁不住酒精的考验,一个两个都把心里藏着的秘密全都竹筒倒豆,和盘托出。彼得大帝看来是相信“酒后吐真言”这个说法的。于是他把听出怀有二心的家伙都流放到西伯利亚去。后来还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当年印度给俄罗斯马戏团送了两头大象,大象很会表演节目,但适应不了俄罗斯的严寒,于是每天各赏它们一桶酒。大象很快就被训练成了著名的酒鬼,不久就像街头的醉汉一样悲惨地死去了。

俄罗斯酒鬼的名声还传得很远。60年代流传着一个政治笑话,说是赫鲁晓夫到美国访问,尼克松对他说,你们国家的酒鬼太多了!赫鲁晓夫不服气,反唇相讥道,你们美国的酒鬼也不少,我在街上就碰见过。这时尼克松拿出一把手枪交给赫鲁晓夫,说,如果你在美国街头遇见酒鬼,你可以立即将他击毙,不须负任何法律责任。赫鲁晓夫大喜,晚上溜出去,在街道的拐角处连续击毙了三个醉醺醺的家伙,他得意洋洋地吹吹枪管,等着明天出尼克松的丑。谁知第二天一早,报纸登出一条消息:“昨晚有三名苏联使馆人员神秘失踪,今天早上清洁工人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80年代末戈尔巴乔夫曾经异想天开,颁布“禁酒令”,结果不但酒没禁成,反而促成新一轮的酗酒高潮,落下一个大笑柄。目前俄罗斯正在苦熬着它的经济低迷期,苦闷的人们常常借酒浇愁,惨剧时有发生。在一个严寒的冬日早上,人们在街头抬走了30多具尸体,大多数都是醉倒街头的流浪汉。

据说俄罗斯的人均酒精消费量已达25升。有资料说,一个民族人均酒精量的极限是27升,超过这个极限,整个民族都要完蛋。为此,我真要大声地劝一劝他们:中国有句俗话,“酒能养性还乱性,水可载舟亦覆舟”,少喝两杯吧俄罗斯兄弟!

说到这,如果我们将俄罗斯兄弟的最大嗜好锁定为一个酒字,那就大错特错了。应该说,他们有着比酒大得多的嗜好,那就是诗。

普通俄罗斯人对于诗的嗜好,是两个层次,一是朗诵,二是动手写。先说朗诵。不知道俄罗斯的学校对学生是否有死记硬背的要求,像我们的中小学校要求学生背唐诗宋词一样,总之他们的青少年每人背出百把首乃至数百首经典大师的名作,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特别值得我们钦佩的是,他们的诗很长,远不止是五言七言,又没有十分严谨的韵律,故而背诵起来难度是很大的。听俄罗斯人朗诵诗歌你不能不为他们非凡的感染力着迷。感染力多半来自激情和音乐感。哪怕是小孩子,只要站到了讲台上,“啊——”地一声,就能激情澎湃。有许多场合是诗人自己登台朗诵,那就更加异彩纷呈。当然,也有砸锅的。克雷洛夫就写过一篇《杰米扬的汤》,讽刺那些只顾自己“啊——”,全然不管听众反应的家伙。寓言写的也够绝,记得那大意是:老杨卡到杰米扬家作客,杰米扬请老杨卡喝汤。“啊,请啊,请吃啊,您瞧,多好的汤啊!”老杨卡在主人殷勤的劝说声中一连喝下了四大碗。“啊,请啊,娘子,你来敬客,客人会领你的情的!”老扬卡尽最大能力喝下了第五碗并声明已经很够了。“啊,请啊,瞧,这汤冻结起来了,像琥珀一样,多好啊!”于是老扬卡勉为其难喝下了第六碗。“六碗?六碗也能算个数目?请啊!”最后,老扬卡对杰米扬的老火靓汤和那过分的热情完全吃不消,只好取下自己的帽子和大衣,头也不回地走了。

应该说,俄罗斯人最大的瘾头还不止于朗诵,而是自己动手写诗。我们已知的大师如普希金、莱蒙托夫、马雅可夫斯基、勃洛克、叶赛宁、叶甫图申科、阿赫玛托娃等不在我们今天所说的范围,我们说的是普通俄罗斯人,也就是那些你压根儿也想不到他会写诗的人,说不定他一下子就能从皮包里掏出好几本他本人写的诗集来。比方说前克格勃官员斯塔维茨基,他就出版过不下10本诗集,而且主题多半是讴歌爱情。当然,他若真要朗诵起来,是不是“杰米扬的汤”,难说。前总统叶利钦也写诗,新近的一首是:“积雪覆盖到茅草屋顶。/雪暴凄厉地呼啸。火炉里木柴噼叭作响。/肉汤冒着热气。我回忆的次数少了:/仿佛我正在这个山谷里寻找李子花。”颇有一点闲情逸致,大约是退休以后的作品。

有专家经过细心观察,得出一个结论:几乎每一个俄罗斯人都在写诗。我看差不多。

《海外星云》(2001年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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