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仪轩传奇”之四：

一个人和一个理念

矫大羽把自己数十年与钟表结缘的经历，概括成四句话：“古为今用，继承传统；创造发明，开创未来。”他收藏古董钟表，并对之加以研究，在研究的过程中，借鉴前人的成功经验，加上自己的独特参悟，在“铊飞轮”的制作技术上做到了“创造发明”，而在这种创造的同时，矫大羽以自己在钟表领域的卓越成绩，开创了一个以中国人领衔的“钟表新时代”。

“中国人”三个字，是矫大羽最在乎的，不管走到哪里，他都要刻意地凸显自己的这一身份。他要让欧美的钟表大师们不光佩服“矫大羽”，更得佩服“中国人”；能让在钟表制作技术和产业规模都居亚洲老大的日本钟表界人士对自己的水平心服口服，矫大羽更是开心。而９００多年前的一个中国人的名字，更是让矫大羽感到骄傲和自豪，这个人的名字叫苏颂。

苏颂是我国宋代宰相，著名的政治家、伟大的科学家。他在天文仪器、机械设计以及本草医学等领域的开拓性研究，为我国和世界科学技术的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１０９０年，苏颂负责研制建造的水运仪象台，合“仪、象、钟”为一体，是世界上最早的天文钟。

在中国数千年的文明史中，很早就发明了日晷、水钟、火钟、铜壶滴漏等计时器，但这些却不能称之为“钟表”，钟表的定义中，必须有“擒纵系统”，而苏颂的水运仪象台，就是世界上最早装有擒纵装置的计时器，因此，矫大羽坚定不移地认为：中国人开创了钟表史！对这一点，其实欧洲人，欧洲的钟表年鉴也给予了认同。英国的自然科学家李约瑟，就在自己的文章里提到苏颂，称“中国人创造了世界上第一个钟”。欧洲许多专门研究钟表历史的专家，把苏颂的水钟放在历史的层面上进行研究，英国的一本名为《ＨＥＡＶＥＮＬＹＣＬＯＣＫＷＯＲＫ》的书，就把中国水钟放在封面上；１９８１年，瑞士一家名表厂，在印产品目录时，也提到了中国水钟，他们自己也承认，中国人是钟表的鼻祖。在中国有了水钟这样的仪器３００年之后，欧洲人才学会制造钟表。

学过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古代有个“水运仪象台”，但这个仪器象征着什么，对世界而言又意味着什么，许多人却并没有真正明白。当我们自己的手腕上戴的是清一色的外国手表，当我们的商店里重点陈列的都是“劳力士”、“欧米茄”这样的瑞士名表，我们大多数的人，可能早已忘记：其实，中国人才是钟表的祖先！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矫大羽矢志不移地钻研钟表，孤身登上世界钟表技术的最高峰，才显得那么难能可贵。９００多年前，是一个中国人苏颂让人类有了钟表，而９００多年后的今天，又是一个中国人矫大羽，让世界，在中国——钟表的诞生地——的钟表工业每况愈下的时候，重新认识了引领机械钟表潮流的中国人。

也正因为如此，矫大羽对苏颂有着异乎寻常的尊崇，如同木匠尊崇鲁班。他在１９９８年专门制造了一款“铊飞轮”表（ＮＯ．１３），在表面刻上“中国人开创了钟表史”。２０００年，中国电信发行了一套四张“苏颂诞辰９８０周年”纪念电话卡，其中一张就是矫大羽制作的这款“铊飞轮”表。

说到电话卡，记者不得不佩服矫大羽先生的精明。通常而言，在今天这个信息时代，要宣传、推广某种商品或是理念，报刊电台电视台应该是首选的媒体。在这些媒体上，当然都有过矫大羽的报道，但都是媒体主动采访的。属于矫大羽自己选定的宣传推广方式，只有电话卡。电话卡既是有价消费卡，又有高于一般消费卡的文化含量，成为收藏者追逐的目标。这与矫大羽从事的古董钟表收藏似乎有某种程度的异曲同工。应该说，矫大羽是富有创意的，在用电话卡作自己作品和形象的宣传媒体上，他又开了一个先河。后来，他又与邮政部门合作，发行同样题材的首日纪念封，明信片等。不遗余力地宣传、推广“中国人开创了钟表史”。在记者的印象中，如此明确提出关于钟表历史的理念，矫大羽是第一人——一个身居香港喧嚣之地，埋首古董钟表研究，醉心制作世界最高级机械手表的人，顺理成章地，让“中国人开创了钟表史”这一理念得到明确、彰显，也许，这正是矫大羽心底最坚定的信念，也是他的执着和力量之源！

耐人寻味的是，矫大羽后来又在“中国人开创了钟表史”的后面，加了一句“钟表是中国古代五大发明之一”。四大发明已是举世公认，众所周知，矫大羽认为“钟表”不但可以和火药、造纸、印刷和指南针相提并论，而且堪称“五大发明”之首。这应该又是矫大羽的“首倡”。关于这一点，他是这样说的——整个人类的历史，都是以计时的精确记录来表示的，没有时间的概念，其他的东西都无从显示。至于“四大发明”，谁也没有考证出是谁首先提出来的，更无法给“四大发明”排出“座次”。而中国的５０００年文明史，又何止“四大发明”？因此，我说“钟表是中国古代五大发明之一”，到现在为止，没有人提出异议，我相信也没有人能够否定，因为这是事实。

矫大羽很看重这一点：是他首先提出的“中国人开创了钟表史，钟表是中国古代五大发明之一”，对前来采访他的所有媒体，他都要提到这一点。国外著名品牌的手表厂商，邀请他到日本、台湾等地演讲，他只提一个条件：他要讲“中国人开创了钟表史”，而这些厂商又都无一例外地认同他的理念。矫大羽曾应邀几次回祖国内地参加钟表展，他都会要求主办单位在他的展位上以醒目的字体打出“中国人开创了钟表史”。十数年间，这一理念伴随着矫大羽，就像是一道亮光，指引着他前行。

今年８月，在香港天仪轩，记者与矫大羽先生有过一次长谈。我说回去要好好写篇文章，矫大羽先生夺口而出：你就写“中国人开创了钟表史”吧。我隐隐觉得，在矫大羽对钟表近乎痴迷的表象后面，有一种清醒的责任，他十分明白自己在干些什么，自己应该干些什么。

我问他下一步的打算。他提到了中国即将“入世”，讲了下面这一番话——

我来香港已经２０年了，我在钟表方面的成绩已经得到公认。如果再继续做表，再做１０年，也不过是重复而已。中国马上要加入ＷＴＯ了，一“入世”，不管是什么行业，都面临着新的挑战。对钟表行业来讲，现实的情况是，外国的品牌根深蒂固。如果让它们自由地进来，中国的民族钟表工业将面临极大的竞争。有可能壮大，也有可能垮掉。外国厂商通常的手法是：用中国人打中国人。在你的土地上设厂，雇用中国的廉价劳动力，封闭生产。这样，即使是“欧米茄”这样的名表，也可以以很低的成本生产出来，然后再高价卖给你，２万多元一只，我们的手表有哪一种可以卖这个价钱？百把块，几十块一只的表，你要卖一个车皮、一个集装箱，才会有人家一只表的利润。

怎么办？要创一个中国自己的名牌，难度很大。我想，我已经做到这一步：外国人一讲到亚洲的钟表，就讲到矫大羽。那么，身为中国人，如果我不为我们的民族钟表工业做点事，连我自己都说不过去。

因此，下一个１０年，有可能的话，我要创一个中国的牌子！但这仅是我个人的想法，要真正干起来，还得国内有关部门的支持、配合。熕档秸饫铮坐在一旁的矫太太插了一段话：瑞士的巴塞尔国际钟表展，每年举办一次，我们参加１０年了。每次，国内都会派团去参加，这么多年了，参观了那么多好的表厂，我总觉得他们应该考虑怎样发展国内的钟表业。可１０年过去了，我们的表厂还是倒闭的多。中国人是最聪明的，没有什么东西做不到的。可在钟表这个事情上，你看了别人的，就应该学习，回来自己干，可现在根本没有做到。一麻袋的手表，也赚不了几块钱……犖颐窍衷诘谋沓В很多都是卖地的卖地，或是把厂房改成宾馆了。做表也只是做些几十块钱的表，那不是表！如果让外国人继续垄断，中国人在钟表业上就永远不得翻身！现在我们的百货公司卖的好表都是外国表，没有自己的产品。国内有人认为，钟表是夕阳工业，不用发展了。可是人家外国人却在拼命做表！不说瑞士，德国、法国、英国，哪一个国家没有自己的名牌表？

因此，第三个１０年，我打算分两步走，第一是不放弃我现在所做的事；二是开创新的事业，我希望能水到渠成。

矫大羽说，在国内的城市中，他看好上海和广州，也许，他的新事业，会从这两个城市开始。为了试探市场反应，今年９月，矫大羽到日本举行个人钟表展，首次公开展出部分用于商业用途的“矫大羽手表”，结果反应之好出乎意料。日本人不仅完全接受了矫大羽的手表，还给了比劳力士还要高的价位。这使矫大羽对未来的市场开发充满了信心。

９００多年前，我们已经有了苏颂，今天，我们又有了矫大羽，中国人既然有能力开创钟表史，同样有能力书写钟表史的现代辉煌。

我们祝福矫大羽，并且期待！G（全文完）

《海外星云》（2001年3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