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的“长城”

■策划：本刊编辑部 执行：翁宝

在别的社会问题上，我们似乎都有回旋的余地，唯独环境。广袤的土地现在被各种各样的方式破坏蚕食，在保护环境的战斗中，我们节节败退。面对无情而强大的自然，我们如果还是抱着对付一般问题的偏见或麻木，那么，留给我们的不知将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

人类历史就曾无数次上演这样的悲剧。

“三北防护林”曾被誉为中国的“绿色长城”。现在看到它时，的确会让我们想到长城——它们都在“坍塌”。更为相同的是：它们都不是毁于敌人的进攻，而是毁于我们自己对它们的“进攻”。

我们身处的环境病了，其实，更多是因为我们病了。

一位高工的信

三北防护林，这是一个曾经让我们引以自豪的名词。在中学的地理课本中，它被形容为中国的“绿色长城”，号称世界上最伟大的生态工程。

据说，这个宏伟的计划最早来自一位叫做官重尧的老高工的设想。他在70年代后期给中央写了一封信，痛陈北方地区的风沙危害和水土流失情况，建议在这些地区建一条防护林带。当时的高层责成林业部门就此作专门调查，以及可行性论证。1978年8月5日，林业部门把方案上交国家计委，不久获得国务院批准。从1978年11月25日开始，三北防护林工程正式启动实施。整个决策过程时间之短，速度之快，出乎人们的意料。

据林业科学院蒋有绪院士的回忆，当时对于营造这样的一条防护林大家都是支持的，不同意见主要是担心，在这么辽阔的地方建设这么庞大的工程，是否可行？那时候环境还没有这么糟，但从生态安全的角度考虑，未雨绸缪，屏障的建立是应该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作为一个改造自然的浩大工程，我们往往拿它同苏联在40～50年代的“三年改造计划”（改造大自然计划）和美国30年代的“罗斯福计划”相提并论，并声称成果和规模都较两者为大。

至今，不少资料和规划仍然在重复着它的蓝图，到2050年，将使“三北”地区的森林覆盖率提高至14.95％，从此，一片青山绿水将不再是梦想!但是，当我们走进这片我们为之自豪，寄予厚望的防护林系时，却发现现实与蓝图的种种不协调，大自然的无情和摧毁力，人为的失误或纠缠，强大的行政力量产生的弊端……

今年春季沸沸扬扬的沙尘暴已经过去了，但是，建设了20多年，以防风治沙为目标的“绿色长城”，在北来的沙尘暴面前为何如此无力？带着疑问，我们开始了“三北”行。

附：

三北防护林工程

中国政府于1978年11月开始决定在西北、华北北部和东北西部风沙危害、水土流失严重地区建设大型防护林体系(简称三北防护林体系工程)，其建设范围东起黑龙江省宾县，西至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乌孜别里山口，北抵国境线，南沿天津、汾河、渭河、●河下游、布尔汗达山、喀喇昆仑山，东西长4480公里，南北宽560～1460公里。包括陕西、甘肃、宁夏、新疆、山西、河北、北京、天津、内蒙古、辽宁、吉林、黑龙江13个省（市、区）的551个县、市、旗、区。土地总面积406.9万平方公里，占到整个国土陆地面积的42.4％。

按照总体规划，这项工程从1978年开始到2050年结束，共需造林3560万公顷。一份《三北防护林体系要肩负起西部开发生态环境建设的主体重任》的资料介绍说：三北防护林实施20多年来，累计人工造林2000多万公顷，使三北地区的森林覆盖率由建设初期的5.05％提高到10％（另外一份资料是9％），使得20％的沙漠化土地得到治理，沙漠化扩展速度由80年代的2100平方公里/年，下降到1700平方公里/年（这个数字同林业局另外一份资料提及的2460平方公里/年的数字相差很大）。

为表重视，国家特别在林业部门内设立了“三北防护林建设局”，总部设在宁夏银川。三北防护林工程1987年曾经获得联合国“全球500佳”奖章，这个奖当时授给国家环保部门。据说林业部门还很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