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玄牝

骆 涛

《悟真篇》说："要得谷神（腹中元气）常不死，须凭玄牝立根基，真精既返黄金室，一颗明珠永不离。"人的身中有一窍叫做玄牝，接受气而生，实为元神之府。三元在此，没有分别，精神魂魄，在此聚集，为内丹返回之根，神仙凝结圣胎之地。古人称之为太极之蒂、先天之柄、虚无之系、造化之源、混沌之根、太虚之谷、归根窍、复命关、戊己门、庚辛室、甲乙户、西南乡、真一处、中黄宫、丹元府、守一坛、偃月炉、朱砂鼎、龙虎穴、黄婆舍、铅炉土釜、神水华池、帝乙神室、灵台绛宫，都是一处。

探求"玄牝"在身体中的位置，不是心肾，不为口鼻，不为肝肺，不为脾胃，不在脐轮，不在肛门，不在膀胱，不在消化道，不在两肾中间的穴位中，不在脐下一寸三分处，不在明堂、泥丸，不在关元、气海。那在哪里呢？答：我得妙诀，在脐中一意不散，结成胎仙。《参同契》称"真人潜深渊，浮游守规中"就是个地方。《老子》说："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恰好位于乾之下，坤之上，震之西，兑之东，坎离水火交会处。人身处在天地之间，八脉九窍，经络联辏，虚间一穴，空悬黍米，不依形而立，惟体道而生，似有似无，若存若亡，无内无外，中有乾坤。《易》称："黄中（祖窍)通理，正位居体。"《书》称："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度人经》称："中理五气，混合百神。"崔公《入药境》称："贯尾闾，通泥丸。"纯阳（吕洞宾）说：穷取生身受气初。平叔说：劝君穷取生身处，元气由此产生，真息也由此而出现。白玉蟾又说：修丹之人一动念头，如果不知此窍，则真息不停，那么成仙就没有了根基。这一窍为先天之窍，与后天相接，先天后天两气相互混杂。杳杳冥冥之中有精，但此精不是一般的精；恍恍惚惚之中有物，但不是一般的物。天得之以清，地得之而宁，人得之则灵。

谭真人说：开灏气之门，用以收其根；但元神之囊，用以掩其光。就如蚌内守，石内藏，所以为珠玉之房，都是真指。但这一窍，没有边缘，更没有内外，如果用形体色相来探求，则大错而特错。所以古人有言：不可执于无为，不可形于有作，不可泥于存想，不可着于持守。圣人之法象，在许多丹经中可见。有人玄中高起，形状象蓬壶，关闭致密，神运行其中。有人说它状如鸡蛋，黑白相见，长宽约一寸，这是最初的形态，十月后，从胞中脱出。有人说它色如白练，连接如环，直径为一寸二分，包容一身之精髓。这都在说明玄关的重要以及表明造化的机理。初学者如果不探明其深奥的道理，练功时，仅以意念为蓬壶、鸡蛋、连环模样，执有为无，存无入妄，岂不是太可笑了？玄关之窍，玄牝之门，是神仙暂且用来说明自然界变化的机理。

玉溪子说：似是而非，除却自身安顿，着落在哪里？然而权衡其中形体、功用，本来相同，如同乾坤符合天地的规律，坎离与日月相配。《参同契》称：混沌相交接，权舆树根基。经营养鄞鄂，凝神以成躯。神气有所收藏，魂魄就不致于散乱，回光返照便归来，匆忙间也不离开。有诗说：经营鄞鄂体虚无，便握元神里面居。息来息往无间断，圣胎成就合元初。玄牝的旨意，尽在其中。《杏林》中讲：一空玄关窍，三关要路头，忽然轻运动，神水自周流。又说：心下肾上处，肝西肺左中，非肠非胃腑，一气自流通。

我常常仔细思考这些理论，对此大致明白，但没有得人指点。上天不保密，让其流传人间，感太上慈悲，决不会吝惜。所以我敢泄漏天机，指出玄关一窍的大意，使学者一看便豁然开朗，心领神会，按照我的讲解去施行，则能与句句话相符合。丹经道书，有神物护持，如果业重福薄，就与道无缘，自然不会与它相遇。即使遇到这些书，而不知其重要性，也不过是瞎子看书，聋子听钟鼓，极深极玄，那又有何用呢？

《密语》中讲：一寸左右，容纳三才（精气神），在脐之上，行三指左右的里面，称为玄关，不能用心守，也不能不用心求。用有心去守，最终则无；用无心去求，则更加虚无。那怎么办？用志不分心，才可凝神。只要澄心绝虑，均匀调息，入静内观，不使神志皆散，等到气息安定，就能凝神入定。用意念存观体内脏腑组织的形象，意念一到，其征兆就萌动，便感觉一息从规中慢慢上升，混混续续，时而安静时而闹腾。用诚挚意念，用心来听，六根安定，胎息凝凝，不闭不数，任其自然静极而嘘，如春沼鱼；动极而"翕"，如百虫蛰伏，氤氲开合，其妙无穷。这样过一会儿，则须忘气合神，归于混沌，致虚之极，守静之笃，心不动念，无去无来，不出不入，湛然常往，这被称为真人之息以踵。踵指深深呼吸之意。神气交感就在这里，即前面所说的元气由此产生，真息由此升起之处（注：由此可知，静极产生的元气乃先天真气，当今气功界多以后天识神为主，意念所产生"真气"皆登不得大堂）。意念一到，便见造化，此息产生之处，便是玄关，不高不低，不左不右，不前不后，不偏不倚，正在人体正中。采取集神之精、气、神在此，交合在此，修炼内丹在此，澄心涤虑在此，温养在此，结胎在此。现在如果不一一说明，学习者就会随意猜想，不是太过便是不及。紫阳说：饶君聪慧过颜闵，不遇真师莫强猜；纵有丹经无口诀，教君何处结灵胎？但此窍阳舒阴惨，本无正形，意念一到便开。开合有时，百日立基，养成气母，清静虚无，可生慧悟光明，自然可现。黄帝三个月内视就是这个道理。

脐下肠胃之间，称为丰都地狱，九幽都司。因阴秽积结，故尔真阳不居。所以灵宝炼度诸法意念此处为幽关，不为修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