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晚妆第一笔”雷鸣丽美丽二三事

2000-06-13 23:44
现代妇女 2000年5期
关键词:雷鸣株洲大赛

本刊记者北夫

学美——

不是为减肥,四个月却瘦了16.5公斤

当年高考,雷鸣丽以05分之差名落孙山。哭过一鼻子之后,冷静自思:在班上也算是尖子生的人物,再复读面子上下不去。千军万马挤在这高考独木桥上,挤下水的又何止千千万万?落水不等于溺死,游过去照样到彼岸,而且坚强了意志,增强了胆魄,增强了才干。

想通了,一跺脚,先工作:干临时工,当服装厂工人。再上学:上会计学校,读电大统计专业。文凭拿上了,工厂却濒临倒闭了,端着空饭碗,又没饭了。

雷鸣丽又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愁眉苦脸两天,雷鸣丽又冷静自思:靠这张电大文凭,死乞白赖找个工作,不是没有可能,但终究不是自己的真爱。自己真爱什么?爱美容,爱化妆。用夹账本的夹子修眉,用烤热的 筷子卷眼睫毛,用电缆丝卷发,用友谊雪花膏厚厚地涂在脸上,再用石膏粉凝固一层,美其名曰“做面膜”。全是瞎折腾,是“臭美”。但是,“臭美”难道不能变成“香美”吗?瞎折腾为什么不能变成亮丽登场?

何况,在这里还能自谋一个饭碗。

人人都有一个脑袋,人人都有一张脸。这脑袋和脸所占体表面积不大,却构成了一个世界性的大市场。尤其是女性:满头秀发,一张靓脸,成了她们天天的大功课,成了她们日常开支的重头戏。一部老电影里有句台词:漂亮脸蛋上能长出大米吗?反正雷鸣丽是从这里看见大米了,不,简直是已经闻到了米饭的喷喷香气。

想通了,想透了,一跺脚,走!她拎包去了广州,进了开设在广州的“香港花都美容学院”。

老师全是港人粤人,北方学生只有雷鸣丽一个。课听不懂,与同学们也没法交流,笔记只能下去补记。耳朵的功能被严重削弱,她便强化眼睛,尤其是大脑的功能。“聋子的悟性都很好。”雷鸣丽靠“悟”。

这行当操作性极强,雷鸣丽便反反复复地画,给别人画,也对镜自画。别人画一遍,她能画十遍。

再就是大街小巷地跑,跑遍了广州市区大大小小所有的美容美发院。看人家怎么操作,用什么药物,用什么工具,用什么设备,开什么价格,再看看美容美发最终的效果如何,再“悟”。

那一阵雷鸣丽感受最深的是中国的一句老话:处处留心皆学问。

一个半月后,雷鸣丽自觉“悟”出了点道道,就跑到业务火爆的广东省医学美容中心要求试工,每月交给“中心”300元试工费。

这是个两赢的选择。雷鸣丽觉得确实是掏小钱买了个大舞台。

其实她的钱很紧张。在广州,她连一次公交汽车都舍不得坐,饼干渣成了她的救命食品。饼干渣便宜,五六毛钱就能买一公斤,这是她的一大发现。

每天穿梭于学院和“中心”之间,每天工作到午夜甚至更晚,每天靠冲泡饼干渣充饥,过度的劳累和营养不良,使她数度晕倒,其中一次是在卫生间,醒来时天已亮了。

广州四个月,她体重减了16.5公斤。

“中心”的负责人对她刮目相看,以1000元的月薪挽留她,她却摇了摇头。她不是为了打工来到广州,而是为了学成回到兰州。

买了整整七箱的设备、器材、药品和资料,她带着这一个都不能少的整整七大箱子先到株洲。那是在1988年,广州至兰州的直达列车还没有开通,株洲至兰州的列车还是隔日一趟。

她必须在株洲过上一夜。为了省钱,她请株洲一家医院的朋友为她联系好院招待所的免费住宿。还是为了省钱,她把七个箱子硬是从株洲火车站慢慢挪到朋友家,从早上八点多一直挪到下午近五点!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株洲之夜。

医院招待所设在地下室,拾级而下,楼梯的一侧是招待所,另一侧居然是太平间。生死阴阳界这样设定,这是雷鸣丽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管这两界的是位长者,两边的钥匙全串在一起。长者说太平间还停放有尸体,一再向雷鸣丽讲可怕的是活人而不是死人的道理,朋友也是满脸的歉意。事已至此,雷鸣丽也就认了。

惨白的灯光,惨白的四壁,惨白的被褥,惨白的蚊帐。雷鸣丽蹴在床上,一夜没眠,恐怖的情绪,渗入骨髓。

每忆及此,雷鸣丽总说,也许,这有某种象征意义,比如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因为,说起来,我当时也该算是一名下岗女工啊。

塑美——

在本该畅笑的时候,她却止不住热泪长流

1992年,西北五省区举办美容美发大赛,此事惊动了中国美容美发协会领导,也惊动了国家内贸部的领导。他们欣然来到兰州。他们没想到西北能举办这样的大赛,更没想到能赛出这样好的成绩。在这次大赛中雷鸣丽脱颖而出,获冠军,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

当年,全国首届“明星杯”美容美发大赛开赛在即,原本没想到西北能够参赛的,现在众领导当即拍板决定,让西北各省区尽快组队进京。

这次大赛,上海获冠军,北京获亚军,雷鸣丽代表甘肃,获季军。这一结果让不少人大感意外。他们的印象中,甘肃天荒地老,穷山恶水,与现代时尚相去太远。雷鸣丽的崭露头角,使他们对甘肃刮目相看。

以雷鸣丽的实力,以及她对艺术的悟性和她拼搏向上的精神,她自然把下一个目标定位在更高的级别上,而这次季军的获得,更使她增强了信心。她寄希望于1993年的大赛,并做了扎实的准备。

然而好事多磨。

先是她因故没有参加省上的选拔赛。按常规,没参加选拔赛,未获出线权则无权参加全国大赛。好在有关领导爱将惜才,她破例直接进军北京。

大赛定于1993年10月4日报到,10月6日开赛。她至迟必须在9月底赶到北京,改服装,选模特,请国家级权威化妆师指导,不厌其烦地试妆演练。然而恰在此时,公公病危,丈夫赶回老家尽孝,她却不能同行。

四岁的儿子,暂时放在娘家由父母代管,恰恰娘家又出现突发性事件,儿子只好托飞机乘务员带到北京。

10月4日报到那天,公公病故。

10月6日大赛那天,公公下葬。

10月6日,大赛在首都皇苑大酒店如期举行。来自全国各地的选手、随行人员、现场观众、各路媒体,济济一堂。共12位评判,其中中国大陆四位,日本和香港共八位,评判长由国际著名美容美发大师、德高望重的前田香代子担任。

就在上台前夕,雷鸣丽才得知,自己没有参赛证!同来的队友都有参赛证,为什么偏偏自己没有呢?既然没有,为什么不早点通知呢?

雷鸣丽简直有一种末日来临之感。

真是命不该绝。这一届大赛的参赛证上既无姓名也无照片,这空前绝后的疏漏救了雷鸣丽,使她能够拿上其他人的任何一张参赛证,堂而皇之地“持证上岗”,而且一“上岗”就引起了评委们的注意,前田评判长三次来到雷鸣丽身边观看。

评判结果是按名次由后而前逆向宣布的。当最后终于宣布冠军得主是雷鸣丽时,被有关媒体誉之为“中国晚妆第一笔”的她,却愣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然后她木然地走向领奖台,她想笑,两颊肌肉却开始痉挛,两行热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走向等在台前的领队,伏在领队的肩头,面对众多的目光和镜头,大哭起来。

求美——

开学的第一件大事和我采访中遇到的最后一件小事

1998年6月,第22届亚洲发型化妆大赛在日本东京举行,雷鸣丽以评委身份前往参加。又能跟前田香代子老师相会,雷鸣丽很高兴。

1993年以后,随着与前田老师交往日深,雷鸣丽的敬重之情也日益深厚,前田老师对雷鸣丽也更加看重。

就是在这次大赛之后,前田老师对雷鸣丽说:“雷,你应该自己干事了,你已经具备了自己干事的学识、能力、技术与人品。”

一番话,唤醒了雷鸣丽内心深处一种温热的向往。

中国美容美发协会的闫秀珍会长说,办学吧。美是大家共同的事业,西北更需要有这样的学校。

这么多年,雷鸣丽接触过不少美容美发界大师级的人物,除专业技术而外,令她越来越感到震撼的,是大师们的人格魅力。

前田老师为什么免费为中国选手上课?中央戏剧学院的霍起弟副院长为什么语重心长地说“美是从外表到灵魂的一种升华”?雷鸣丽到北京参赛,吃住都在解放军艺术学院的陈玉兰教授家。陈老师日以继夜地陪伴她,从化妆技巧到服装改进,倾注了陈老师全部的心血,而当最后雷鸣丽提出付给报酬的时候,陈老师坚辞不受,以开玩笑的轻松语调说:“我化一个妆要800元,这多少天你该给我多少呢?”这都是为什么?

1998年8月,(私立)鸣丽美发美容学校正式成立。雷鸣丽做的第一件大事是:招收下岗女工,免费培训。

而现在,“甘肃省残疾人美容美发培训就业工程”正在她的学校启动。

那一天,为着这次采访,我最后一次走进她有着浓郁艺术氛围的校长办公室,正碰上她给一名学生送机票和路费。该学生是新疆阿勒泰的,钱被盗了,回不去家。

有人向雷鸣丽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人家不给你还钱呢?”雷鸣丽坚定地说:“不会的。”

不知怎的,我竟想起了《悲惨世界》中卞福汝主教和逃犯冉阿让的故事(啊,愿上帝宽恕我)。主教收留了逃犯,给他好吃的并让他留宿。逃犯偷拿了主教的银餐具被警察抓回。卞福汝主教却说,这些银餐具是我送给他的,而且,我还送给他一对银烛台,他却忘拿了,回来得正好,一块拿去吧。结果是,今日卑琐的逃犯变成了明日尊贵的市长。

是的,美必然会得到美的回报。M

(责编 关山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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