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痴视

石　岩　陈　毓

有时候,我们很神往地看着这片天空。有时候,我们很迷茫地面对着大地。当我们在远离尘世的时候对着一棵树或者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凝眸痴视的时候,其实,我们是在寻找人海中曾经美丽过的自我。

日本近年来自杀率大幅攀升,其中卧轨自杀是一大方式。每次有人在火车站自杀,铁路部门均会接到一大堆愤怒的投诉电话,通常每次要花50分钟才能让列车恢复正常运行。为阻止乘客跳下车轨,日本官员在东京市中心的新宿站及东京西部的荻荻洼站各安装一面1.5×2米见方的大镜子。镜子安装在火车抵达的月台尽头,该地是卧轨自杀者通常会选择的地点。这一构思的用意是:当想自杀的人见到自己在镜中的影子时,或许会重新激起对生的眷恋。

于是,一些穿过一个又一个驿站,越过一张又一张熟悉背影的人,用一双褪色的眼睛望着镜子,临死前第一次真正的对自己凝眸痴视。

感动和冷漠组成了世界。之所以我们常常在回顾的时候都会凝眸痴视身后的小径,是因为这个世界给我们许多的热泪盈眶。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的一家剧院,不久前在上演舞台剧《记忆深处》时,别出心裁地要求观众戴着“集泪器”观赏,以测试该剧的感人程度有多强。在记忆深处,我们凝眸痴视的,是渴望朝我们迎来的那些失却了的梦境。

我们迷失了很久,总想调整步伐不断地保持自我。日本的许多年轻人在拼命赚钱中经常忘却了方向,为了能够真正把握真我,确认自己在社会上的价值,或是让情人和朋友更加了解自己,他们不惜花上一笔钱请调查公司调查自己,看看自己究竟遗落了什么,看看自己的眼睛里是否还长着茂盛的风景。

当我们发现我们曾放弃过的追求,原来就在心中从未稍离过自己,我们便会心怀感激。我们将以一身的盛装在美丽的舞台上走向终点。英国人超过半数者希望以流行歌曲代替哀乐,身穿色彩鲜艳的服装为死者送葬,不少英国人还表示不介意将自己的骨灰同烟花火药混在一起,点燃送上天空。拥有这般豁达的胸怀,一定拥有一双透明的眼睛,和一个透明的世界。G

《海外星云》(2000年3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