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航展飞行表演

王国新

碧浪起伏，芭蕉婆娑，一派旖旎的海洋风光,这就是2000年国际航空航天博览会举办地珠海给所有参观、参展者的印象。受航展组委会秘书长、珠海市委副书记雷于蓝的邀请，我再次来到这座美丽的城市担任航展飞行表演解说员。与第二届航展相比，本届航展飞行表演的特点可归结为三个更加：

编排巧妙更加新颖

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八一”飞行表演队被誉为的“魔鬼编队”，原本飞机间隔为横向5米，上下3米。这次作了大幅改进，间隔为横向3米，高度差不足一米。珠海机场南北傍山，东西临海，风速大气流乱。“八一”飞行队的国产歼－7EB型飞机较之“俄罗斯勇士”飞行队的苏－27战斗机，性能上有一定的差距，在没有自动锁定装置飞这种密集编队难度是很大的。但该飞行队在本次航展的表演中衔接紧凑，环环相扣。6机以三二一组合加力起飞，箭形编队拉烟低空通场后娴熟地改为双楔队，接着以850公里的时速协同进入正斤斗。人们还在惊叹时，战鹰集群突如金钟倒挂吊兰盛开，6机高速拉烟向下开花，改出时高度不足400米又轰然遁去。正在人们极目远眺时，其单机又超低空进场，大坡度加力盘旋和作斜斤斗。承受着巨大过载重压的飞行员在100多米的高度一连串快速横滚。未容目不暇接的观众抒发感慨，4机又以菱形阵容带着巨大的轰鸣拉烟进场向上开花，尤如空中喷泉,酷似兰花怒放，使观众大饱眼福。

“八一”飞行队一个新颖的表演节目是由于气象条件原因而意外出台的。航展开幕的第一天，云底高度不足1500米。表演队在带队长机吴国辉的率领下6机三角编队作聂斯捷洛夫斤斗。当全队拉起向上跃冲还未至动作的弧顶时，已经冲进了厚厚的云层。这是危险的编队钻云，稍有不慎就可能相撞导致坠机。我按捺着忐忑的心情，即兴向观众描述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场景：“这些胆略过人的天之娇子，有着战胜自然一往无前的坚强毅力，此刻他们凭借着常人罕有的感觉和精湛的驾驶技艺，保持着密集整齐队型正在雾海齐舞，云天高歌。”直到机队喷着彩色烟雾破云而出、完美地在空中划了一个椭圆弧形，全场观众都为之喝彩欢呼时，我揪紧的心才放松下来。

“俄罗斯勇士”表演队带给了人们更加新颖的创意和组合。他们驾驶重型战斗机苏－27刚一离陆升空，便以很大的坡度侧身斜插天空，好像激情的海燕，迫不急待地要投入蓝天怀抱一般。接着，一连串的斤斗、横滚、盘旋等动作后，在菱形编队状态下，只见几架战鹰突然扇状打开，各自切换轨迹分道扬镳。天空顿时呈现美丽的孔雀开屏图形，格外赏心悦目。

别出心裁更加奇特

在本届航展的飞行大舞台上，英国UBB特技飞行表演队带来了机翼上的空中杂技表演。他们驾驶两架40年代型别的斯蒂尔曼式双翼飞机，表演节目十分奇特。在狂啸的气流中，两位勇敢的英国姑娘位于高速飞行的飞机机翼上，作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表演动作，跳着强劲的“蓝天迪斯科”。当时速200多公里的飞机在空中腾跃或几乎擦地而过时，她们在机翼上面或单腿站立，或双手倒立，或单手支撑横侧身体，并频频向观众挥动手臂。即使在飞机做360度横滚和斤斗的弧底，她们倒悬空中、俯向大地时表演仍在进行。体态窈窕的瑞贝卡和海伦小姐似有钢铁般的承受力，任疾风骇浪、过载颠簸，依然我行我素、一往无前。这美不胜收的空中杂技，令表演现场一片沸腾。

空前刺激更加惊险

此次飞行表演的第三个特点是更加惊险。首先是俄罗斯苏－30MK多用途战斗机在距地面400米的高度，不可思议地作了世人难得一见的钟轮超机动动作。这是一个在垂直平面内作几乎绕飞机横轴360度翻滚且直径很小的圆形机动，颇似跳水运动员以腰为轴心在跑动中进行后空翻一周。我在向观众介绍时附加说明：这个动作既得益于飞机装用的先进推力矢量控制系统，也是俄罗斯飞行员过人的勇气和超众的胆魄所为。

说到更为惊险的普加乔夫眼镜蛇动作，以前是在睛空条件下进行的；而本届珠海航展公众日的第三天飞行表演，俄罗斯飞行员竟冒着劲风急雨在低高度作了这个世界顶尖级的高难特技。当飞机以400公里速度水平进入时，突然见机头上仰到120度，略微下倾的蛇形圆锥机头高高昂起，活象一条让人望而生畏的眼镜蛇在挺身直立蓄势进攻。在以每秒120公里的速率减慢的过程中，承受着4g过载的飞机一直处于水平运动并保持着稳定的姿态。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在飞机进入和改出动作时，扁平的翼身融合体机身和悬臂后掠的中单翼，在急雨中激荡起了大面积的水雾，尤如一条发威的虬龙狂舞在浩淼云海。这恐怕是世界航坛少见的惊险一幕。

国际航联组织的全明星飞行表演队，则不同凡响地演绎着精彩剧目。他们刚参加完穿越太湖大桥世界特技飞行大奖赛，便转场飞抵珠海。这些世界知名度极高的飞行健将个个身怀绝技，操纵着专用的特技运动飞机，在空中接连表演令人叹为观止的空中杂技。世界名将俄罗斯飞行员维克多·特莫尔先是作了个超临界迎角的动态刹车惊险动作；之后飞机如利箭脱弦急剧拉起，扶摇没入苍穹之际，在保持零速度和维持飞机完美状态下，使飞机处在了自已喷出并随尾流上涌而来的大团浓雾包围之中；然后像中国古代传说中腾云驾雾的神仙一样，尾下头上，垂直坠落几十米，展示了规范的尾冲动作。诺大的飞机在他手中变成了上下翻飞的蝴蝶，美丽的弧线形成了写在蓝天的抒情诗篇和宏大画卷。在作双机对切动作时，只见两架飞机迎头疾飞，风驰电掣迅猛如雷。在危险接近的瞬间，在全场观众的一片惊呼声中；两机却近在咫尺擦肩而过，如晨炼溜弯儿，闲庭信步一般扬长而去。

空军跳伞队与广东通用航空公司密切配合，于蓝天再绘跳伞靓图。12名运动员拉着彩色烟雾，先后从三架飞机分别跳离；跃至空中后他们并不马上开伞，在以每秒60米的高速度向地面坠落时，利用四肢与空气高速接触产生的相对滑翔力，驱使身体在空中快捷移动。运动员在同高度层准确衔接，手拉手组成圆环，继续向大地呼啸扑来，让人看了提心吊胆。数秒之后健儿们相互脱离，各自向不同方向快速位移，最后打开降落伞，如依次绽放在空中绚丽的焰火，形成壮观的空中开花。三组空中开花从打开到结束一气呵成。航空健儿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迈气概，巧夺天工的跳伞绝技让人大饱眼福。

为飞练嘴亦苦亦甜

本届航展飞行解说台设在二号展馆东侧“神舟”号飞船旁的屋顶（图一）。这里虽不算高，但距表演空域较近，空视条件优越，是整个展区的最佳解说位置。

正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作为一名飞行表演的现场解说员，我在近几年的解说实践中体会：要作好现场飞行解说，首先要花很大力气作好飞行前的准备。

如本届航展飞行解说用的第一手信息资料的获取，需要穿梭往返于珠海各个酒店宾馆，亲自登门到各个集团公司和飞行单位有的放矢地搜集。这是麻烦多花销大的苦差事。为获得英国UBB飞行队机翼外空中小姐随机动作时，所承受的载荷系数与机舱内的飞行员相比有多大差异等资料和数据，在一天之中我从市内连跑两次UBB下榻的酒店。有时碰到语言不通还很麻烦。与俄罗斯的格罗莫夫试飞院接触，就因不懂俄语很费了一番周折。为搜集资料，我还利用各种场合，如在联欢和酒会上获得陆军航空兵和空客公司资料等。

飞行解说不能是干巴巴的动作与性能的直白；而术语太专或一味通俗的调侃，也满足不了各个层次观众的口味。因此，现场解说措辞要精确简练，渲染要尺度适中，内容要深入浅出。此外，世界各国数十种飞机的气动结构、推进系统、制造工艺、电子设备和研制单位以及销售发展等情况也需准确掌握。为了现场的滔滔不绝，我还要经常进行清晰的高速率语言训练。这是飞行解说员的日常必修课。只有这样解说，观众才能听无毛病、品有滋味。

飞行解说一般是不能在室内进行的。这意味着无遮无拦、风吹日晒、雨淋霜打会随时陪伴着我。本次航展的飞行节目一个接一个，我每天都要露天连续解说八九个小时。加上交通和必要的准备工作，睡眠每天连五个小时也保证不了。尽管如此，由于航展现场每天有几万甚至几十万观众在看飞行表演，因此我必须始终精神抖擞，情绪饱满，长时间地处于高度兴奋的临战状态。此外，我还要利用这国际航空航天的大舞台宣传中国自己的航空、航天工业、珠海市的发展情况以及航空科普知识……莅临航展的军事科学院负责科普工作的邵华将军，此次来到飞行解说台对我的宣传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图二）。

客观地讲，飞行解说是很艰苦但也很光荣的工作。我成为航展的焦点人物之一，每天都要在摄影、摄像镜头和新闻记者的瞩目下、采访中工作。在机场展馆、新闻中心或在珠海市区我也经常被人们认出，为不少观众尤其是同学们签名或合影。

珠海航展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检阅台，参加航展的专业人士很多是国内外的著名学者和权威，故飞行解说来不得半点马虎，稍有疏忽就有可能出大笑话。如全球卫星定位系统（GPS）不受天气的影响，随时指示飞行器所在位置、地速，航向和预达距离时间等，给飞行、滑翔、热气球运动领航带来了许多好处，使我偏爱有加，一次解说中几乎把它说成了尽善尽美。一位送资料到解说台的专家听后表示异议。我顿时意识到并赶快补充：GPS在卫星信号不好时也会影响工作；在受到电磁干扰或在接收卫星少于三颗时，便有可能不工作。这件事给我很大触动。

中国航展是世界上观众量最大的国际航展，虽然人们的眼光视角各不相同，但祖国这一观念不应淡漠。我常利用解说的机会，激发观众对中国航空航天产品和中国表演队的感情：“尽管‘八一表演队飞机的性能与国外先进战机相比尚有不足，但是中国自己的战鹰以威武的阵容飞上天空，以巨大的轰鸣滚过云海时，大家要想到：这正是捍卫我国领空和主权的金戈铁马，它是为中国而振翅翱翔。只有此时，我们心中才会涌动出由衷的自豪和安全感。”

航展期间，我愉快地为中国航空工业第一、第二集团公司生产的各种飞机进行了宣传。如EV－97双座轻型飞机，对从事航空运动出身的我来说，有一种新鲜的感觉。另外，对国产“新舟六0”型飞机我也作了广泛宣传。

本届航展中我还几次参加了电视台和电台的直播节目。虽然此次航展前几天天气不太好，甚至下起了雨，可正象我在回答珠海人民广播电台实况直播节目中所说的：“……细雨初霁、薄云欲开……飞机在云海中时隐时现，如蛟龙戏云雾，鲲鹏舞苍穹。晴空万里也好，云雾迷蒙也罢，能亲眼观看第三届珠海航展的飞行表演就是‘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