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良 李本乾
一、网络受众与大众传播媒介
正如前两份报告(详见本刊今年第7、8期)所述,网络媒介的迅猛发展,已经对传统的大众媒介产生了明显的冲击和影响。其主要表现之一,就是受众的变化——特别是网络受众对传统媒介的“疏离”。
不过,这种“疏离”毕竟刚刚开始,不宜夸大,而应实事求是地加以评估。如表1所示,就上海各主要媒介接触状况而言,“网民”与“非网民”之间,尚未发现明显的差别,但有一些不大的差别,如“网民”接触《文汇报》、“东视”的比例较高,这是该群体年龄偏低而学历偏高等特点所致。换句话说,上海市民总的来说在很大程度上仍然依赖大众媒介的局面,不可能一下子改变。
为进一步验证这个假设,我们就“网民”获知重要新闻(“东方网”开通)的渠道,作了调查,发现:80%的“网民”知道这一新生事物;而其中,三大传统媒介作为第一渠道的比例合计达76.5%,与此相对,网络仅占12.9%——尽管“东方网”本身是一个网络行业的热门话题。自然,这还应归功于当时各家媒介围绕“东方网”的诞生所开展的铺天盖地的宣传活动。可以说,这次“议题设置”行动基本上是成功的。
表2:上海“网民”获知重要新闻的第一渠道(%)
以上情况何以发生?这其实反映了当前网络发展(无论媒介、受众)尚处于初级阶段。就网络受众而言,总体上尚未成熟。这一结论,还得到了以下数据的支持:①从个人主页的情况看,93.4%的“网民”没有个人主页,拥有者仅为6.6%,但“经常使用”者不到2%;②从电子邮件的情况看,虽然有超过八成(80.3%)的人使用,但“经常使用”者仅为34.4%,“使用频率一般”者(26.2%)与“很少使用”者(19.7%)合计达45.9%;③多数“网民”对一些网络术语还不甚了解。例如,对于“烘培鸡”(Homepage)和“见光死”(比喻“网恋”双方第一次相见即大失所望、中断来往)的含义,回答正确者分别只占21.9%和31.2%;但对于“第一次亲密接触”(网络小说名)、“爱虫”(一种电脑病毒)的正确回答率,则上升为52.5%和73.8%。需要指出,后两个词语恰好是大众媒介较多提及的,这应该不是巧合,再一次证明了传统媒介的威力依然强大。
当然,我们决非认为,网络化时代还很遥远,传统媒介可以高枕无忧。事实正好相反———网络的强劲攻势已经开始了。比如关于“台湾地区新领导人”的获知渠道,“网络”就跃居仅次于“电视”的第二位,与获知“东方网”开通的个案形成鲜明对照。这说明,一旦人们感觉到信息需求无法从大众媒介得到满足或充分满足之际,自然会转向其他渠道,此时,网络媒介就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进一步说,网络现有的一些“瓶颈”——“速度太慢”、“收费太贵”、“可信性太差”等如果获得突破,也就意味着网络媒介迎来了“黄金时代”。
调查显示,尽管前进的道路不十分平坦,但少数网站看来已经站稳了脚跟。据统计,“网民”经常浏览的网站,数量众多,达30余个,但人气集中的不多。表3列出其前5位。不妨对照前述部分传统媒介的接触状况,就可以发现,两者之间的差距已经很小了。
二、网络受众的未来
不言而喻,网络媒介的前景如何,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网络受众的现状及发展趋势。为此,我们首先从“网民”的当前结构入手,试图进一步把握其特征。
我们在前面曾指出,目前占据市民(13~65岁市区常住人口)近30%的“网民”之中,上网频率在“每周2次”以上、时间量在“每周3小时”以上的“热心网民”大约占一半。那么,他们与另一半“非热心网民”相比,有什么差异?请看以下结果:
性别——上海“网民”的男女实际比例为57.4∶42.6,性差很小,这是令人宽慰的事实。但仔细观察,男性的上网频率明显超过女性。换句话说,女性的“热心”程度还有待提高。
表4:上海“网民”的性别与上网频率(%)
年龄——从年龄角度看,未满18岁的“少年”只是偶尔上网;36岁以上的“中老年”中“热心网民”的比例与实际比例大体持平;相对而言,“热心网民”主要集中在18~35岁的“青年”。特别是18~25岁的比例高达57.0%,远超过26~35岁的22.6%。据此可以认为,几乎每个年龄段,都有着很大的潜力。
*()内为各年龄段人数在全体“网民”中的实际比例。下同。
学历——从学历看,这可能是最为显著的的一个因素,即“热心网民”全部集中在“高中”以上层次,并以大学(大专)层次为主。
表5:上海“网民”的年龄与上网频率(%)
表6:上海“网民”的教育程度与上网频率(%)
职业——从职业来看,“教师、专业技术人员”(35.8%)、“学生”(22.8%)和“公务员”(15.6%)、经营管理人员(15.5)合计占“热心网民”总数的89.7%。其中,特别活跃的是“技术人员”和“公务员”,这两部分人中“热心网民”的比例明显高于实际比例。
表7:上海“网民”的职业与上网频率(%)
收入——从经济收入方面看,月收入在1000元以下的“低偏下”家庭,在“热心网民”中的比例很小,这在预料之中。意外的是,1000~2000元的“低偏上”家庭显得十分活跃;就“中等收入”家庭而言,经济收入与上网“热心”程度也未呈现逐一对应态势;不过,高收入家庭接触网络的积极性,较为显著。这意味着,该因素有一定作用,但相对较弱,即经济水准达到一定阶段之后,上网积极性如何,更多地取决于其他因素。
综上所述,上海网络受众与全国相比,所谓“两高一低”(即高收入、高学历和低年龄化)的特征并不明显,而是呈现出一种“均化”的趋势。但具体分析,又可以发现,这是一个“渐变”过程,在此过程中,网络受众群体呈现出丰富而多样的特征,值得深入研究。
其次,有必要考察一下“潜在网民”的结构,以预测未来。如前所述,目前尚未上网的“非网民”中,“打算上网”者的比例高达53.8%,“不打算”或“说不清”者合计为46.2%。在前者之中,准备“一年之内”上网的人数比例又超过一半,达52.9。换言之,“非网民”中的1/2强明确认为自己是“网民”的后备队伍;1/4强堪称跃跃欲试(即打算一年之内加入)的积极分子。
相关分析显示:女性比男性更加积极,打算上网的女性人数比例(占55.6%)高于男性(占44.4%)。由此推断,未来“网民”中的性差将进一步消解。
就年龄因素而言,目前“网民”中36~55岁的“中老年”不占主导地位,但这一年龄段“潜在网民”的积极性十分高涨,其打算上网的人数比例高达38.1%,位居第一,远远超过了其他年龄段。另外,未满18岁的“少年”也表现出较为旺盛的意欲。(参见表8)
在文化程度方面,各种学历的“打算上网”者的比例分别为:“小学”4.8%,“初中”29.8%,“高中”39.3%,“大学(大专)”26.2%。相对而言,中低学历者较为积极。
最后,家庭经济状况的影响如何?调查结果如下:“潜在网民”中,“中偏下”家庭最为活跃,“下偏上”次之。有趣的是,这与“热心网民”的结构颇为吻合,再一次证实了经济收入作为“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的功能。
表9:上海“非网民”的家庭收入与上网意愿(%)
在各个职业群体中,“潜在网民”比例的排序如下:“学生”(26.2%),“教师和专业技术人员”(23.8%),“工人”(14.3%),“退休人员”(9.5%),“三产职工”、“经营管理人员”、“个体户”(均为4.8%),“待业人员”(3.6%),“公务员”(2.4%),其他(5.8%)。尤其值得注意并令人高兴的是,“工人”和“退休人员”(他们在目前“网民”中的比例分别是0%、1.7%)表现出较为旺盛的上网意愿,这必将有力地推动网络媒介的普及。
总而言之,网络受众的未来是令人鼓舞的,网络媒介的前景也是美好的。当然,有许多困难需要克服,有许多问题需要思考,但方向业已明朗:无论传统媒介,抑或新兴网络媒介,都将围绕着受众的欲求,展开一轮又一轮的改革和竞争——大浪淘沙,胜者为王!(全文完)
参考文献:
1.张国良、廖圣清:《上海市民与媒介生态调查报告(之一)》,载《新闻记者》2000年第7期。
2.张国良、江潇:《上海市民与媒介生态调查报告(之二)》,载《新闻记者》2000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