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先圣等
最后一锤
鲁先圣
有一次我去沂蒙山区,在_个小山村的村头见到一个专打铜锣的铺子。
工匠师傅已经近七十岁了,还每天坚持掌锤。他的两个儿子虽然已干了十几年,但每到了锣心的时候,他们就停止了。这个时候,他们把锤子交给父亲,由父亲完成最后的一锤。
我不明就里,问老者。老者说,这锣心的一锤与周边的锤法都不一样,锣心以外的每一锤都只是准备,最后的一锤才是定音的,或清脆悠扬,或雄浑洪亮,都因这一锤而定。这一锤打好了,就是好锣,要打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否则,这只锣就报废了。
我恍然大悟,难怪古语有“一锤定音”之说呢,原来出处在这里。
不论多么优质的铜材,不论剪裁的尺寸多么合理,也不论一开始打了多少锤,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最后关头的断然一击。这分量深浅恰到好处的最后一锤,是一只锣成功的关键。
人生中最重要的,就是最后关头的断然一击啊。
(周天、胡马鸣摘自《辽宁青年》1999年第12期)
送你一座心桥
林润翰
朋友从家乡回来,用平淡的语气给我讲述了一件事,听后就忘不了,而且心弦被轻轻地拨动:一个少年16岁那年离开贫穷的山村出外闯荡,近20年过去了,他成了富翁,于是衣锦还乡,将一些礼物赠给了亲友们。有一天他怀着敬意去看望一位村办小学的老师,一个昔日曾结下仇怨的同学,因为他从乡亲们嘴里知道这位同学在一贫如洗的境况里为孩子们牺牲了很多。他没有带任何礼物去。在同学寒碜的家里,两人由于长时间的分离与以往的隔阂没能聊上几句。后来,他又去拜访了好几次,两人渐渐地聊了起来,再后来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这位富翁直至离开也没给这位教师带什么礼物。许多人对此不解,老师说:“也许他会给别人不菲的礼物,可他能抽空来我这儿聊聊表示自己的敬意,而且真正关怀我的生活,这便是他给我的最好礼物了,因为他把自己的真心当作礼物送给了我。”
(彭文刚摘自《时代青年》1999年第5期)
隐藏的美
[美]卢尔斯
平凡的东西,运用得恰当,就会美丽。
有一年圣诞节我收到一件不平凡的礼物——一块手镜大小的蓝色塑片,里面嵌着不规则的绿蓝褐色云母片,和有些类似鱼儿轮廓的东西,它看起来没有任何用途,也不美丽,我道了谢就把它束之高阁而忘了。
有一天因为需要腾出空间,我拿下了那个盒子,因而再看了一眼我的礼物,我注意到在一端上有个钩子,盒底面印着一项说明:挂在向阳的窗口。
我走到厨房里,将这件礼物挂在几乎终日有阳光倾泻进来的一扇窗口上,令我大吃一惊的是,霎时五光十色涌进了我的厨房,透过海蓝色椭圆弧形辉映着,随着阳光的移动,这小小的海底世界由碧绿色转为深蓝色,再转为曙光的紫罗兰色,带着潮汐起伏的无穷魔力与韵味,在我的厨房窗口,挂着这么一枚锁眼,通往一个陈年隔代、微光闪烁的海底世界。
在圣诞节那天我没有发现那种美,因为我没有能够明白,一件看起来相当平凡的东西,只要恰当地运用它,就会美丽非凡。
我的鱼儿一直挂在窗口,它每天提醒我多花点时间去发掘人们与礼物隐藏的内在美。
(朱明摘自《智慧日记》)
一件毛衣
阿健
他来自偏远的乡村,家里很穷,读书的学费全靠母亲卖破烂和他课余打工解决。
在那个深秋的午后,他用那位家长特别奖励给他的一百元钱,买了毛线,要亲手给这辈子未曾穿过毛衣的母亲织一件。
他去班级女生那里借织针时,好几个热情的女生笑着要帮他织,他谢绝了,回寝室自己笨拙地一针一线地织起来。同寝室的哥们儿有女朋友的,纷纷慷慨着要找女友来帮他,他固执地摇头说“不”。
毛衣织到要分领的时候,她碰巧去他的宿舍,他就向她求教怎样织毛衣领子。她不好意思地说她也不会,他就去翻书,像个小学生似的,照着上面的针法织,竟然很快就织成了。
拿着织好的毛衣,他一脸的喜悦无以掩饰。高兴中,他逗她:“连毛衣都不会织的女孩,将来怕是嫁不掉了。”其实他知道她的美丽、聪慧加上让人羡慕不已的家境,早已让校内外无数男生“竞折腰”。
“那我就嫁一个你这样的呗,省得我再学了。”她嫣然一笑。
不是开玩笑吧?他抬起头来,但见她目光里正流露着让他一生温暖的柔柔的真挚。
后来,她果真在同学们的一片惊讶中嫁给了他,两个人恩恩爱爱,很幸福。
她不止一次地跟朋友说过——看到他给母亲织毛衣的那一刻,她就觉得应该爱他;透过他织毛衣的那份认真,她相信选择他不会错的。
(摘自《爱人》1999年第7期)
我宁愿是一粒米
晓萍
开始为人师的那一年,我才20岁出头,是一群中学生的班主任。与很多教师一样,依据成绩的好坏,将班里的学生划分成了优差等。
有一次,我要求每个学生写一篇《我爱祖国》的短文。第二天,作文本全部交上来了,我先抽出几个优等生的,看了看,没有什么新意,无非是“长大了建设祖国、报效祖国”或是“将来为祖国多做贡献”之类的空话套话,依次看下来,几乎千篇一律,剩下最后一本了,是班上一个差等生的,我不经意地打开,上面只有一句话:“如果祖国是一只雄鸡,我宁愿是一粒米。”
那一刻,我被震撼了,不仅仅为新意,我更感到:这个孩子,他是懂得情感,懂得爱的呀,而这种懂得恐怕要比单纯的考满分重要得多!
从那时候起,在我的教师字典里,再不存在“差等生”。
(李强推荐)
一教室的人看到的10块钱
阿明
上大三时,有一次,家里给我寄来10块钱。
汇单是一位沈阳籍的同学拿过来的。一走进教室,他就发现稀罕物似地大声嚷嚷,引起教室里一阵哄笑。
我窘极了,那会儿已是1988年。
从山西农村来的一位同学从我手里接过汇单,像举着一面小旗:“这就是农民的钱,这就是血汗钱!这就是面朝黄土背负青天从土坷垃里刨出来的钱!也可能是一个一个鸡蛋攒起来的钱!这钱在你们看来是少,但它包含着一个老农对他上大学的儿子深厚的爱和希望!它的分量,不容人低估和嘲笑!什么是含辛茹苦?什么是恩重如山?我向伟大的农民父老致敬!”
他泪光闪闪,教室里一片肃静。
那钱我一直留着,现在就攥在我的手心里。
(摘自《深圳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