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老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郑钢

在西方国家，圣诞节像咱们的春节，是一年中最重要、最热闹的节日。孩子们都期盼着圣诞老人送来的礼物。在大多数国家，圣诞老人是在１２月２４日圣诞节前夜来给孩子们送礼物的。家长早就告诉孩子们，圣诞老人会驾着驯鹿拉的雪橇，悄悄地送来礼物，又悄悄地离去。在德国，圣诞老人来的日子是１２月６日，他的名字叫尼古拉斯，所以，这一天又叫"尼古拉斯日"。德国的这个圣诞老人可不是在夜里悄悄来去。孩子们可以知道他将在这一天何时到来，可以一边唱歌一边等候他。尼古拉斯也不是放下礼物就走，他还要一本正经地给每人上一课。

这天下午，萨比娜和马库斯在家里为孩子们安排了圣诞老人的来访，我也被邀请参加。小楼上少有的热闹！马库斯的两个女儿、丽莎的女儿和邻居家的小姑娘兴奋地大声说着唱着，大人们边喝红葡萄酒边聊天。突然，邻居女孩指着门口喊道："尼古拉斯来了！"（见照片１）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大家听到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丽莎的女儿吓得躲进妈妈怀里，弗朗西卡跑到了姑姑的身后。

尼古拉斯推门进来，一手提着装满礼物的布袋，一手抱着一本金光闪闪的大书，说了声"下午好"后，就坐到了那把早已为其准备好的椅子上。他翻开大书，眼皮都不抬地说道："马库斯，请您站到我面前来！"为了不使孩子们害怕，尼古拉斯先传唤大人们，让大人给孩子们做榜样。尼古拉斯读了一大段马库斯如何辛勤工作做好事的记录，最后警告他，为了全家的幸福不得酒后驾驶汽车。马库斯每餐必饮啤酒！巴伐利亚的男人，能够离开老婆孩子，却难离啤酒。由于马库斯从前工作的少年管教中心关闭，他暂时失业在家，领取失业救济。为了贴补家用，有时他去当长途货运卡车司机。此时此刻，马库斯一本正经地发誓，今后开车绝不喝酒。他领到的礼物是一把牙刷。接着，家长们一一走到尼古拉斯面前，被赞扬和批评一番，逗得孩子们大笑不止。特劳德尔的好事最多，她对每个儿女和孙女们的帮助均记录在案，但有一次曾开车违反交通规则，还骂人家，被揭了短。之后，尼古拉斯改用英语叫我过去，赞扬我不辞辛苦为全家做了一顿美味的中国饭，要求我把德语学好。我得到的礼物是一小块香皂。

轮到弗朗西丝卡了。圣诞老人翻到书中的一页念起来，说起她最近学会自己做的事情以及帮助妈妈和姐姐做的几件好事。尼古拉斯抬眼看着小姑娘，接着说："明年你就要５岁了，对么？你要长成淑女了。淑女是不能啃手指甲的！记住了么？"弗朗西丝卡目不转睛地看着圣诞老人，紧张地点着头，很奇怪这位从未见过面的老头儿怎么什么都知道！（ 见照片２）

给每一个孩子的礼物都是精心准备的。弗朗西丝卡得到的是一大盒画笔。她终于笑了！

到了安娜的年龄（８岁），大多德国孩子就不再相信世界上真有什么圣诞老人了。她刚才悄悄告诉我："那都是大人们装的！"当安娜站到尼古拉斯面前时，她回头向我挤挤眼，又看了一下圣诞老人的脚，意思是："瞧，尼古拉斯的皮鞋头露出来了！"尼古拉斯夸奖安娜学习努力、成绩优异，表扬了她帮助继母和妹妹做的一件件好事，最后批评她不该和同学在外面玩到很晚，而又没有告诉父母；父母因为爱她、关心她，会很着急的。安娜又回过头来，向继母萨比娜挤挤眼，爽快地说："我下次一定打电话！"安娜的礼物是一个漂亮的竖笛。安娜对我说："大人们多狡猾，假份尼古拉斯来教训你。可我喜欢刚才的游戏！这笛子真漂亮，一定是萨比娜买的！"我问："萨比娜知道你想要个笛子？"安娜说："那当然！她是我朋友。"

给每个人发完礼物之后，尼古拉斯起身对大家说了句"明年再见"就走了。如果说英国式的圣诞老人从天而降，给孩子们送来礼物，为的是培养孩子们对生活的信心，鼓励人们相信美好愿望都能够实现，那么，德国式的圣诞老人发礼物前要对孩子评功论过，则显得更注重现实生活中行为规范和价值观的教育。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德国家庭每年都搞这种"尼古拉斯日"活动。马库斯说，他们去年曾答应孩子们，尼古拉斯会来，但实在没时间做准备，只好告诉孩子们尼古拉斯去了中国，今年不能再让孩子们失望了。一般情况下，这种活动是在幼儿园里组织的。

游戏结束了。来客们在兴奋中和马库斯一家道别。萨比娜请我留下一起吃晚饭，并说还约了几个朋友来，可以一起聊聊。这一天，还有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事---马库斯得到了一个新工作，将在一个新建的青少年中心当主任。我就要回国了，也借此机会向几位朋友道别。我对萨比娜说，下次再来德国时希望能去参观一下她的幼儿园。萨比娜说："太好了！下次我们要请你在幼儿园扮成尼古拉斯，一个来自中国的圣诞老人！"

照片３中，左起是马库斯。他身边坐在地上的是萨比娜。我身前是孩子们的黑狗，名字叫拜诺。右边的一位是马库斯家的邻居。中间穿白毛衣的女士是萨比娜的老同学，也是一位幼儿老师，她穿着皮鞋---是的，刚才的圣诞老人就是她扮演的！看得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