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丹妈妈说乔丹

我记得有这样一件事。那是在他开始职业篮球运动员生涯后一年左右，正值他开始闻名遐迩之时。戴安·索耶和她的电视摄制组成员一起来到迈克尔在城里的家中，进行事先约好的电视采访，却发现他在匆匆忙忙地用吸尘器收拾客厅。当时戴安着实惊讶不已。迈克尔解释说，他匆忙赶回家来收拾，并不是因为要在家里给他拍电视，而是因为当天下午晚些时候母亲要来，他要让母亲看到屋里一切都井井有条，让母亲舒心。在拍片时，戴安由衷地叹服，一个年轻、富有、单身的篮球明星，竟然情愿自己动手用吸尘器清理房间，而不用女佣人。这笔钱他是花得起的。迈克尔向戴安和电视观众解释说，他从小就受到这种家教，要求他自己打扫屋子、收拾床铺、做菜、帮忙洗衣服，完成家务劳动中自己应当承担的部分。父母的管教使他现在出门自立之后，完全有能力照顾自己，操持家务是生活中自然和必不可少的部分。

那次电视专访播放后，迈克尔收到大量来自孩子的批评信。“摄制组到你家时，你干吗要亲自用吸尘器收拾房间?你干吗要说你干家务活之类的蠢话?现在可好，我妈老说，‘人家迈克尔·乔丹能干家务活，你也能干。我得感谢你，迈克尔!就是因为你，我现在得干更多的家务活!”

跟我的其他孩子相比，迈克尔总是大个子。到他上学的时候，他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二哥赖利。可是他总想长得更高，这样他就可以与左邻右舍的大孩子赛球；这样他就能像心中的偶像英雄，为北卡罗来纳州打球的大卫·汤普森那样高高跳起。我不记得他有多少次问我:

“妈，我怎么才能长得更高?”

这时我就会说:“今天晚上你睡觉时妈妈为你祈祷，而且还往你鞋里撒盐，帮你长得更高!”

“那么到早晨我就会长得高些，是吗?他问，“会高多少呢?”

“也许就那么一点点，”我说，“我们得耐心等待，看看能长多高。”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说往他鞋里撤盐帮他长高。那只不过是我信口瞎编哄他罢了。没想到他却认真起来，并成为我们日常的重要话题。我从来就没有往他鞋里撤盐，不过祷告确有其事。

迈克尔也为自己长得更高而祈祷。有一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祈求上帝能赋予他更高的身材。

我们的祈祷终于有了回报，十来岁的迈克尔简直在疯长，人们对他长得这么快都啧喷称奇。他对人们解释说，那是因为妈妈每天晚上都为他祈祷，并且往鞋里撒盐助长。到后来我只好对他实言相告，我从未撒盐，只不过祷告一番罢了。不论怎么解释，结果是明显的。迈克尔长得非常快:在中学二年级时他从5英尺7英寸长到6英尺。因为长得太快，后来受到“生长痛”的折磨。他早晨起来后，膝盖疼得厉害，有时竟担心上不了学。我请矫形外科大夫给他看看，大夫说因为他的腿骨长得太快，在膝关节处形成缺损。大夫给开了些阿斯匹林，并提醒迈克尔得忍住这种疼痛，从所拍的X光片来看，他还得长几英寸。大夫的预言果然灵验，直到迈克尔上了大学，他的膝盖才不再疼了。到他上大学时，他的身高达6英尺4英寸，而且很快就长到目前的高度——6英尺6英寸。这是他到公牛队两三年后的事情。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夏日。收看过1972年慕尼黑奥运会，迈克尔兴冲冲地走进厨房。他宣称:“总有一天，我要参加奥运会篮球赛!”

“哦，真的吗?”我微笑着问他。

“我要赢得金牌!”他声称。

我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回答的。但是毫无疑问，我的语气是肯定的。比方说:“我相信你能行。”或者:“太棒了!”虽然我只是把迈克尔的宣言看作小男孩说大话，我也不愿说出任何令他自卑或打消梦想的话。这样做效果颇佳:我很快便将此事忘掉了，而迈克尔则从未忘怀他要参加奥运会的誓言。

1984年夏季，洛杉矾奥运会篮球金牌决赛终场哨声吹响时，迈克尔冲入欢声雷动的人群，一把将我抱起，在人群拥挤的过道里旋转了一圈又一圈。我尖声叫嚷，我们一起开怀大笑。把我放下后，他重提我早已忘怀的旧事:1972年他在厨房中的宣言。当我意识到这些年来那件事一直是迈克尔前进的动力时，我暗自庆幸没有说过任何对他和他的梦想表示怀疑的话。来自我的一句否定可能会熄灭他闪烁的理想火花，使之不能熊熊燃烧。

事实恰恰相反，他感到父母也参与了他的梦想，因此他愿与我们分享夺取金牌的豪情。想到这一点，使我们在过道上进行的小型欢庆成为我为人父母经验中最快乐最有收获的一刻。这件事使我确信，培育梦想是家庭与父母为孩子而做的准备工作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我已记不清观看过多少场迈克尔参加的篮球赛了。我亲自观看过数百场，还看过数百场电视转播——加起来恐怕有一千多场。然而，当他在篮球场上做出惊人之举时，我仍会和所有人一样惊叹不已。

也许我比他人感触更深，因为他是我的儿子。他只不过是迈克尔。

当有人称赞他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篮球运动员”时，我脑海中立刻现出那个中学二年级学生。他回家来，伤心地告诉我他被校队刷掉了。当迈克尔在场上奇妙地跳跃、旋转、仿佛克服了地球引力腾空跃起时，这一系列动作便会引起球迷们的震耳欲聋的欢呼；而解说员们则会拼命结结巴巴地叙述他们刚刚目睹的情形。此时我却会想起，在我们后院的场地上，有好几个月迈克尔饱尝挫折的伤感，因为他的哥哥赖利已学会扣篮，而他还不会。当然我知道今日的迈克尔已是真正的超级明星，在世界上，他有上百万的崇拜者，但同时我还记得，当迈克尔还是一个襁褓婴儿时，我把他抱在怀中，揣测着他的未来。

从那时起，我亲眼目睹他实现了一个又一个惊人的目标。他曾在大学中获全国冠军，两次赢得奥运会金牌，连获三次NBA冠军，每年名列全美明星阵容，连获七次NBA最佳投球手称号，多次获得最有价值球员奖，林林总总，数不胜数。想到他为此付出的长期勤奋与努力时，我只能骄傲地赞叹。

然而，更令我自豪的是，在无数次关于迈克尔成就的访谈中，他这样回答记者的问题:“这并非我一个人之功。”接着，他便将荣誉归于他人——家人、朋友或是队友等等。1994年，他在《永不退缩》一书中写到:“靠天分只能打好球，靠全队的力量和智慧才能赢得冠军。”读到此处，我无比欣喜。

最近，好几次有人问我:“圣诞节或迈克尔过生日时，你究竟送他什么呢?他十分富有，能买得起他想要的随便什么东西。送给他什么礼物才好呢?”

今年，我送了他一只原属于他父亲的手表。迈克尔的话令我十分开心:“谢谢您，妈妈。这是一件最有意义的礼物。”如今我把从雷的箱子中取出的东西分送给所有的孩子，因为我知道，能够拥有父亲的遗物对他们有着特殊的意义。以往，当我想送孩子们一些独一无二、而且有意义的礼物时，我就去阁楼里找一件他们儿时的纪念品:比方说，一件在学校中制作的艺术品，一张奖状，他们从营房或大学写来的信件，他们在母亲节卡片中写下的亲切的话语，等等，我会用镜框或其他东西把纪念品装饰好，送出去时再加上亲笔写下的便条。孩子们十分喜欢这些小小的惊喜。我一方面与他们分享对往事的回忆，一方面为能够给他们一些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而高兴。

孩子们在家时，我常告诫他们:“要言而有信。”只要他们作出承诺，就不得反悔。不管他们是要花一毛钱从兄弟姐妹那儿买块糖，还是要把摩托车卖给朋友，都要说到做到。即使糖块淡而无味，摩托车令人念念不忘，也要如此。

换句话说，一个许下的承诺或许有损于他们的利益，但诚实永远对他们有利。正直是无价之宝。

一些体育记者曾写到，迈克尔从未要求公牛队的管理人员改写他的长期合同以便获得更多金钱。即使他知道自己是公牛队的最优秀的篮球运动员，而NBA圈子中许多运动员的收入比他多上数百万美元，他也不会去改写合同。他言而有信。

对于他签约做广告的产品，他也是言出必行。当他担任可口可乐发言人时，决不喝其他品牌的软饮料。而且，他要求家人也只喝可口可乐!

在他与可口可乐签约期间，一家橙汁公司想请我做一个电视广告。我和迈克尔探讨此事的可行性时，他说:“您不能做这个广告!可口可乐公司下属有美尼美橙汁厂(MinuteMaid)，您做这个广告就等于和可口可乐竞争。”

我想抗议，“可口可乐公司付给你钱，可没付给我。”但是，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机会。而且我很高兴，因为在迈克尔心目中，忠诚与正直的价值超越了金钱。

(武祥摘编自《中国图书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