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喻丽清
从前有一个人,他本来也可以成为狩猎名家的。可是,有一次他打了一只善心的大笨象。那只象,是头软心肠的母象。她不能奔出枪程之外,完全不是因为她跑不快,而因为她的小象不能跑快。
那个人后来只要一闭上眼,还仿佛可以清晰地看到沙尘滚滚之中两只象——一大一小——拼命地跑着。大的顾着小的,小的哀哀惊呼。枪声响起,老象山崩一样即将倒下,那只小的……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快跑,快,不要管我,不要停下……他仿佛听见母象力竭声嘶的忠告……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那小小的象影,在一片黄尘里竟掉过头来又回到他母亲的身边。母象终于轰然倒下了,尘土落尽处,母象的尸身恰恰压在小象的身上。
母象,做成了一具美丽的非洲象标本。小象是不堪造就了,他悄悄割下了一只小象的象脚。
就是这一只可以插上鲜花的象脚花瓶。
当然它是真的,看看那几个脚趾甲,看看那粗粗的皱皱的灰皮,是真的活过的一只小象。
那个人,他后来再也不在乎能否成为“名”狩猎家了。据说,他死后家人散尽了他的一切收藏。唯独这象脚花瓶,他在遗嘱中指定了要捐给博物馆。
(肖国学摘自《青年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