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将要长久守卫祖国的军港。他说人来到世上一道不容易,他想证实自己生存的价值。我没有挽留他,因为我相信他与海的缘份是与生俱来的,他名叫海儿。
在临别的那一刻,彼此的眼中都充溢着浓浓的离愁,面对他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有许多话对我这样羞涩的女孩也许是欲吐却不能言的。一阵风吹过,他的手抬了抬,似乎想拂去吹散在我额前的发丝,当做到我的脸颊时忽然缩了回去。“我不在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天冷上夜班多穿件衣服。”他像大哥哥一样细细地叮嘱着,我点着头,不时地吸着酸酸的鼻子,直到车要开了,我才不甘心的问了句:“还有呢?”“多保重!”他最后说。
就这样,列车载走了我的欢乐,带着深深的无奈我叹了口气。没有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我不在乎,因为我相信爱如同信仰上帝,只要心中有便无处不在。但我却在乎一句让我等候的承诺,哪怕只是一句:“请你等我回来!”老天做证,别说几年,就是10年我也无怨无悔,不管有没有未来,我都情愿把青春做为筹码,同命运赌一赌,但我始终都不曾得到他的承诺,是因为承诺太重了吗?透过眼前那层厚厚的水幕,望着远去的列车,我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抖了一下。
他不在的日子变得苍白而无味,仿佛无形中失去了依靠,尽管周围不乏关心我的人,但我只是感动而从不心动,我相信我也期待着有一天他会对我说……
日子一天天在期待中滑过,终于我等来了他回乡探亲的消息。再见面时的他显得更加成熟,只是较从前黑瘦多了。“在部队很好,放心吧”,望着我怜惜的眼光他轻描淡写地说。
探亲假很快在不情愿中满了,依然是那站台,依然是我满怀期待。我知道这一别归期遥遥,我想抓住这一刻,不愿再让时间在无言中流逝,而到了明天又后悔为什么没有把握今天。一种冲动使我颤栗,多么渴望得到他的一吻,哪怕只是在额上轻轻一抚,这便是承诺。但他依然还是那句:“多保重!”好像全然不曾领会我的心情。我终于开始愤愤不平,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他宽阔结实的肩胛上:“得到你的一句话就这么难吗?”我哽咽着,任泪水在脸上肆意纵横,他一动不动任我发泄愤怨。当我抬起泪眼,是的,我看到了,看到了他眼里晶莹的泪水,我懵了,一时竟不知所措。他仰起头,想把泪水通回去,但泪水仍然像断了线的球子滑落在蔚蓝的海魂衫上。片刻,他甩甩头,甩去泪水,毅然提起行李,踏上列车。列车启动的瞬间,他从窗口递出一张纸条:“我没有资格让你答应和答应你些什么,但为了你我会更加努力上进的。虽然这不能算是承诺。”
握紧纸条,伫立片刻,我明白了,从前的我太注重那种刻意,这些年来不断传来他在部队立功受奖的喜讯不正是他对我无言的承诺吗?
轻轻握着纸条,仿佛握着希望,回头望望列车远去的方向,我心中默默地祈祷着:“一路平安,有你无言的承诺陪伴我,从此不再孤独。”
(赵凤全摘自《解放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