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的况味

1995-08-22 03:33天伟
中国青年 1995年6期
关键词:南大爪印大礼堂

天伟

这个5月20日,南京大学便93岁了。也许附庸风雅的人会称其已至耄耋,但南大却无暇去作这生命周期的印证,她在成长,正发出春笋抽高令人愉快的劈啪声。

前几天,台湾一公司的董事长,南大的一位老校友亡故,众校友在知行楼祭悼。正是这位校友,3年前在南大过90岁生日时提议并牵头捐赠了这处知行楼,作为校友总会址。3年时光的力量就是这么大,你无法抗拒。南大却不然,3年在她,只是晃眼一瞬,只是在学术榜上名次提前3次,只是送走了3届纷杂的毕业生,迎进3批憧憬的新成员。她只是看着。在南大待到第4年,才终于在南大的况味中体会出生命的粗浅含义。这一批捐楼的校友,还题了“雪泥鸿爪”的纪序。在祭悼仪式上,他们还唱了同名的歌曲。真是四个绝佳的字。南大90岁那年,校友返校,青春红日下的碧草彩旗,很热闹。留下爪印的飞鸿又飞回来,不但寻找自己的足印,还缅怀昔日的鸿聚鸿飞。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在大礼堂举行的知行楼捐赠仪式。一位几十年前中央大学的校友致辞说,他感谢南大的领导将这个典礼安排在大礼堂,他们所熟悉的大礼堂。他婉婉似忆非忆地诉说着当年他们怎样在那舞台演话剧、搞典礼。台下坐的都是或白发或谢顶的老校友,唯一年轻的群落是我们这一批作为欢迎乐团的到会者。当时我们在楼上演奏,向下一望,只见一片白发人在兴致勃勃地互相攀谈。如果你在年复一年毕业生的放歌纵酒中因为喧哗而体会不到生命的流转,时间的漠然,看看这些老人就什么都明白了。大礼堂、老馆这些地方粉刷修茸后依然故我,但没有人能去修补时间刻下的印痕。

要毕业离开南大了,老实说,并没有不舍。因为从进来时想的就是出去。但在南大,她教我领会到了去体会时间,实在太好了。这就是南大的况味。老馆的宽阔,东西南楼的飞檐,借出泛黄发脆的书报,如何不教体会到时间?懂得时间方能珍惜生命。这最后几个月中我忽然懂得欣赏起南大来。这四五月份的季节,正是南大最美的时分。才抽出绿芽的树枝斜入寝室的窗框,你躺在床上这么凝视时,就明白了:南大真好。你走出门,看见女孩子们也已开花,飘逸的长发,赶早就穿出的长裙,在轻风里飞舞,自己则换上旧衣脏裤去足球场上飞奔逐球一气,在襟发零乱中饮一杯可乐,也明白了:生命真好。

一点不可惜直到毕业前才懂得南大的况味,只要懂了就是真高兴。我现在踩几个爪印就要飞走了,南大她不会记得每只飞去的鸿雁,我却还会回来找脚印的。

渐热之后就要用扇子了,我已在扇子上工整地抄录了苏公子瞻的诗句:

人生到处知何似,

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

鸿飞哪复计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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