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这样子

〔英〕理查德·塞尔泽

我站在少妇的病榻旁，她的脸动过手术后，嘴巴部分的肌肉瘫痪，歪扭得像小丑的表情一样。因为连接嘴巴的一小段面部神经割去了，从今以后，她永远都会是这样子，外科医生已经尽量顺着她面部肌肉去做手术了，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可是为了移去她面颊的肿瘤，我们不得不切去她那一小段神经。

她年轻的丈夫也在病房内，就站在病床另一旁。两人在黄昏的灯光下好像跟我隔离着，而在互诉衷曲。在此之前我还不认识他丈夫，此刻我自问:“这两个毫不顾忌，这样贪婪地看着对方、接触对方的人，那个他和那个被我弄成那么丑陋的妇女，到底是什么关系?”少妇先说话了——

“我的嘴永远都会是这样子?她问道。

“不错，”我说，“永远是这样子，因为神经切掉了。”她低头不语。可是男子微笑着。

“我喜欢这样子，”他说，“亲爱的。孩子也会喜欢你。”

我立刻知道他是谁。多么纯真的感情啊!此刻，他毫不介意我在场，低头去吻她歪扭的嘴。我站得那么近，看见他也扭曲自己的嘴唇去配合妻子的唇型，表示两人还可以吻得很好。

我憋着气，不敢出一点声，只觉得在目睹一个神圣的场面。

(赵新功摘自1995年5月7日《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