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德华
二福嫂跟了大她十多岁的二福,人都说像潘金莲跟了武大郎一朵鲜花插在了牛屎上。二福嫂长得也象潘金莲,柳叶眉单凤眼樱桃小嘴高翘着,玲珑秀气的鼻子都恰到好处地长在她那张瓜子型的脸上。可二福嫂绝不像潘金莲那么骚那么浪那么媚,二福嫂清清纯纯像个少女。
二福嫂是个仗义的女人不寻常的女人,这是我对她的评价。我对二福嫂的评价是在她和我二师兄发生过风流事以后得出的。那是三年前的事情。
二福跟我二师兄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山不亲水亲水不亲土亲和尚不亲帽子亲,二师兄跟二福当然也很亲。几天前二福的爹病了,二福回家一趟十几天以后回来了,回来后在班上见到二师兄说,锁子,天凉了你娘把你的棉衣套好了让我给带来了,下了班你到家去拿吧,咱俩再喝几盅。
二师兄下班没去,他没空去,他去陪女人逛街了,特别是在晚上你根本就摸不到他的影子。二师兄是翻上夜班,又先在我家叙叨了一阵子才去的,去的时候就快近中午了。到了二福家二福不在家,二福嫂说二福早上就走了出去走亲戚了。拿了东西二师兄要走二福嫂说,中午了你就别走了,俺买了点肉还有鱼你就在这吃吧,自个儿喝两盅。
二师兄就没走就在二福家吃了,吃着喝着嘴上也没闲着跟二福嫂开起了洋荤。
嫂子你跟二福几年了怎没见你开花结果?是你不下蛋土地不长苗还是二福不叫鸣没种子撒在你田里?
管你屁事要你咸吃萝卜淡(蛋)操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花花肠子乱搅又不知会生出什么鬼点子。
我就想问问嘛?如果二福不叫鸣没种子撒你田里,他回来你问问他要不要我帮忙,乡里乡亲的,兄弟我这把力气还能不愿出么,只要我精耕细作保你开花结果。
回去给你嫂子弟媳精耕细作吧,你这个不要脸的死东西!给你好吃着好喝着你还满嘴喷屎,你个狗肉上不了席,驴皮做了衣的货。
就这么说着笑着我二师兄一斤酒快见底了。吃好了喝好了二福嫂说,你就在这睡吧等二福回来看你家里还给你捎什么话来,俺到你师傅家裁件蒙袄褂再到街上去打床被套。
二师兄就在二福家睡了,睡到八点多钟二福嫂把他喊醒了。二师兄慌忙爬起来擦把脸拿三个馍夹点菜吃着走着就来上班了,换窑衣的时候二师兄找不到钥匙了。
二师兄说,我记得很清楚钥匙放在裤子口袋里了,怎么口袋都翻遍了就找不着钥匙了呐!最后二师兄还是没找到钥匙,撬开更衣箱换上窑衣下井了。
第二天上班我和二师兄换好窑衣来开班前会,进门就碰到二福凶凶狠狠的目光。
二福盯着二师兄问,锁子昨天你在咱家干啥了?
昨天我在你家喝酒了。
喝过酒又咋着了?
喝过酒就睡觉了。好你个狗×养的!话落铲子到了,二福一铲子劈在我二师兄的脸上,二师兄惨叫一声便双手捂脸趴在了地上。
班上的人忙拉住二福问,二福怎么啦怎么啦你怎么啦?你怎么出手那么狠你怎么啦到底怎么啦?
二福瞪着血红的眼说,这个孬×养的兔子种趁咱不在家敢去偷睡咱老婆!
再看二师兄趴在地上,血从他的手缝中涌出来,我赶忙跑去扛来担架和我师傅一起把他送到医院。
二师兄的相破了,鼻梁骨断了,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出来,脸上从右额头到左嘴角留下了一条青紫色的伤疤。
二师兄从医院回来的那天晚上就来到我家喝酒,一边喝酒一边唠叨着他完了他栽了,彻底完蛋了一跤栽惨了。那天的酒喝得闷,二师兄一盅接一盅喝一会就醉了,二师兄又说我要走了我没脸再见人了。
二师兄走了,他走出门没多远我就悄悄地跟着他。二师兄的秉性我知道,他有心计不会与二福善罢干休,我怕他找二福闹出个什么大事来又怕他去自寻短见。
果然不出我所料到路口就见他往二福家拐去了,我赶忙悄悄地跟到二福家门口从门缝往里瞧,见二福嫂给我二师兄倒过茶后就在他的对面坐下了。二福嫂两眼直愣愣地盯着二师兄脸上的伤疤一副愧疚痛苦的表情。二师兄看见了就伸出一个手指从右额头顺着伤疤慢慢滑到左嘴角才把手放下说,看什么看什么?看我添了个伤疤就不认识我这个老相好的了。
二福嫂还是直愣愣地盯着二师兄脸上的伤疤嘴里骂出一句,二福那个坏种,太狠毒!
二师兄笑着说,怪二福什么一点也不怪二福,是我自找的,谁让我干人家的老婆!
二福嫂低下头不吭声了。
二师兄端起茶一饮而尽后问,二福呢?
那坏种知道你出院了他就害怕了,怕你找他的事吓得跑回家了。
我真的干你了你乱说?你把屎盆扣自己头上还害我,你可把我给害惨了,我哪点对不起你们了,你们要这样来陷害我!
锁子你真真的是冤枉死俺!那天那个坏种十点多钟才到家,俺都上床睡下了,他说他找到个偏方拿了药,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个药丸咽下去了,咽下药丸他就猴急马蹦地上床要做那事,俺把他给推下去了,推下去他就说屁股上硌了个凉东西摸出来一看是你的钥匙,那坏种就变脸了,就说俺趁他不在家偷养汉子了,俺说没有,俺和他吵俺说你姑奶奶是招蜂引蝶的人吗?俺是那样的人你早就戴上绿帽子了,当初父母做主和你定亲,俺死活不同意百般吵闹,寻死寻活到终了还不是留着女儿身子给你了。他说他不信,他说你说没有,锁子的钥匙怎么会掉在床上,他不脱裤子钥匙怎么会掉床上?怪不得咱要干你不让干,原来你和人家干过了,对咱就没兴趣了。俺说就没有,他说不相信就扒光俺的衣服用灯带猛抽劲,抽得俺身上青一块紫一片,几天都下不了床,又听说你的脸被劈烂了,破相了,俺就恨死那个王八崽子了,俺就咒他哪天下井把他给砸死,俺就解恨了。
妈的这个鳖孙崽子!我就要到手的党票让他给撕了,前程也让他给毁了,我栽了栽惨了,栽得惨惨的了。
你别怪嫂子,嫂子可没害你,嫂子也觉得对不住你,你师娘也跟二福说清楚了,大家也知道冤枉了你,错怪了你。
说着二福嫂起身给二师兄续茶,续过茶,她没坐下,就站在我二师兄身边颤抖着伸出手去轻抚二师兄那道伤疤,问,还痛吗?
二师兄没吭声,只是盯着二福嫂,在二福嫂的手缩回去的时候,二师兄捉住了二福嫂的手腕顺势揽腰把她搂坐在自己腿上。
第二天我见到二师兄就问他,昨天你去哪了?去二福家了。还想去惹臊沾腥气?我让那鳖孙戴上绿帽子了。从那以后二福嫂和二师兄的事就在北洼村不公开地公开了,没人责怪二福嫂也没人责怪二师兄,都说是二福自作自受!
就这么着二年多过去了,几个月前,二福在一次冒顶事故中腿被砸断了。
几个月后二福出院了。二福出院的第二天晚上二福嫂来到我屋里关上门后对我说,贵子兄弟你告诉你二师兄对他说让他以后别再来找俺了。二福的腿断了,如今成了残废人了,俺就不能再昧着良心做对不起他的事了,你告诉你二师兄就说是俺说的,以后他要再敢来找俺俺就敢用刀砍了他。
二福嫂说过就走了。我立刻来到二师兄的宿舍,把二福嫂的话对他说了。他沉闷了半天才说,那是个仗义的不可多得的世上少见的好女人!
接着二师兄把他昨晚的事告诉了我,昨晚我知道二福回来了,就故意想羞辱他就到他家去了。我对仰躺在床上的二福说,二福我对你说,那次我没干你老婆你说干了,还把我的相破了,我的一切都让你给毁了。那以后我真的干你老婆了,你也听说了,你他妈的屁都不放一个,愿戴绿帽子当王八了,今天我要当面干你老婆,我让你眼睁睁地瞧着。那女人听当真了,转身就把菜刀握在手里,她指着我说,姓李的你狗日的听着,不变脸俺把你当兄弟,任你满嘴喷屎,俺不会往心里去,二福是做得对不住你,他也知道错怪了你,你以前羞他骂他打他,俺任你怎么去欺负他,俺都不帮他,现在二福的腿断了残废了,俺不能欺负他了,你更不能欺负他,你只要敢碰俺敢碰他,俺就用刀劈了你砍了你,信不信由你,现在你就滚出去!
二师兄长长地嘘了口气说,有这样有情仗义的女人做老婆也算是男人的福气!
二师兄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看到他的眼眶里浮现出一层浑浊的雾气,一会就聚成了泪,滴成串的泪。
责任编辑:倪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