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健雄
据说罗马帝国就亡于酒,因为贪嗜过度,“酒器上的铝制成份终于瓦解了整个元老院的智力”,这个结论我总觉得还是对酒偏爱者作的,他把祸害归于“器”而非酒的本身。其实这种杯中物,无须借助他力,自己就足以消解人的智能了。有时候我想,这么一种活法(或可称死法)何尝不是一种大智慧?当初罗马元老院的诸公,一定倦于智力游戏的寻常方式了,遂寻新途:沉溺于浓酒。在毁灭自己的同时也毁灭了一个帝国,这样历史才产生新的可能。
一种伟大的文明,或宗教,似乎都有某种自戕的倾向,即使温文的华夏传统,其间也有多少虐杀?那么藉刀枪真不如藉酒,罗马人是聪明的。没有这样聪明的美国人,曾经禁绝过酒,以为他们那样一个伟大的民族,有理由也能够始终清醒地生活,结果失败了。其实正因为更有活力,也就更离不开酒——即使在罗斯福新政时期,饮酒一直盛行。
中国近代未禁过酒,若看历史,则现在可能是酿酒业的规模、水平与收益都最高的时期,这与国运恰成正比。
人们需要酒来消融掉一点过份的活力?
大抵嗜酒者,理论上多知道贪杯对身体不好,但他无意识追寻的,或许就是这“不好”吧?一味的好,即使如何好,也会让人乏味,这时候便盼望一点毁坏。
而酒是多么愉快的毁坏啊!
读书短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