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故事

冯彬霞

珍惜春天的时光，正是为了在秋天品尝甘甜的果实。

你又在阳台上徘徊、张望了——你在等我去欣赏春景。屋子里的我透过玻璃窗依然能把你的一举一动看得很清楚。

你的神态告诉我你在“欣赏春景”，而你那双又大又亮的、曾让我暗地里想你若是女孩肯定有许多男孩淹死在里面的眸子里流露出期待的光，正时不时地射过来。我知道，我是个女孩，无法逃脱你那双醉人的眼睛(而我的魂只有一个，不能被你勾走，不能!)。我知道此刻我若是走出去，我的脸上一定写着那个我不愿泄露的秘密这些如何逃得过你敏锐的双眼?!我只有赖在屋里，任你那目光由殷殷的期待变为浓浓的焦急，任你原先“欣赏春景”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我的阳台上，任你让春风捎来的询问在我紧闭着的、冰冷的门上、窗上撞个粉碎，任你对我做千百个设想:病了?不，一定是存心躲着我!哎，不会的，可能是不在屋里!哎呀!会不会真病了……

哦，原谅我，原谅我没有走出去接住你托付给春风的问候，迎下你含情的目光，更没有让我的目光也变得柔柔的。

一串车铃有节奏地响在我窗下，我想你一定又仰着你那双大眼睛朝上望盼望我的半个脑袋突然出现在窗口又马上羞涩矜持地缩回去，你便可以带着满足和甜蜜离去。而你哪里知道，此刻的我被理智锁住了双脚，我从椅子上弹簧似地跳起来又无力地缩下去。直到相信你已离去，我才挣脱理智的枷锁，伏在窗上望着你失望的背影渐渐远去……偶尔，你故意在我的视线内和一两个醉倒在你眼潭里的女孩开玩笑，我的脸上便挂着一个在你看来满不在乎、若无其事但实际上却是酸溜溜的微笑从你身旁走过，再留给你一个“其实你不懂我的心”的、让你几乎绝望的背影。

哦，原谅我!原谅我不再开窗探望，理智炼就了我这如石般的心肠——为你!我们毕竟太年轻太年轻，不该说的话绝不会从我唇上滑落。而你可知道?我不希望本应属于你的知识财富为年轻的我凝滞，也不希望我本应拥有的那个无怨的青春为你而焚烧。

暮春了，阳光真好!你还是固执地徘徊在阳台上。窗外的景色好迷人，可你老占着阳台，让我只能隔着薄薄的纱帘看那朦胧的一切。进屋吧，让我也能走出去吸一吸新鲜的空气，让我也能欣赏日出日落的美景原谅我不能和你一起拾那份浓浓的诗意，不记得是哪个名人曾说过:“孤独有时也是一种潇洒”。哦，我那粒种子该种下了(秋天便能结果，若是我没有错过春天这个耕耘的好季节和今天这个好天气)。还有，你阳台上那颗刚发芽的种子再不浇水就会枯死，你到时只能站在空荡的秋天里望着逝去的春天悔恨……

你还没走?怎还不走?!那，还是让我从容地走出来吧，用我坦诚无瑕的目光去传染你柔柔的目光，让它也变得坦诚无瑕。我走了出来，从从容容地走出去并注视你。你见到我便狠狠地掉过车头你是怪我让太多的冰冻结了你的心?是怪我没有把那串车铃夹在日记里?是怪……无论如何，你刺伤了我的心。望我一眼吧——用那和我一样坦诚、一样无瑕的目光。

一只很美丽的鸟儿从我头上掠过，我急急地唤住它，让它衔去我的祝福和那个我一直都想告诉你的秘密:秋天时，若天空依然，白云依然，你依然，我依然，我们再彼此交换那熟透的、没有一丝青涩的硕果吧!我会还那个欠你已久的目光，而不再拒绝你邀我一块去采撷那枚似火的枫叶和熟透的红豆。

(阿冰摘编自《青春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