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崖槽，牵着我走

刘文嵩

远远，远远就看见了你—

看见你盈盈的笑脸；

看见你高高举起的那双热情的手；

看见你脉脉注视我的眼里淌出的滔滔泪流，禁不住使我扑向你的怀抱。

百崖槽，快拉我一把吧。

走在你崎岖的肩膀上，你总是把头昂得高高的，几乎遮住了天空，为我送来丝丝阴凉。但我总觉得你高耸欲坠的头太重了，你单薄的肩膀怎么能承受得起呢?我把脚步放得轻轻的，想为你减少一点负担，但那颗好奇的心又总是急急的。你身上那绿，厚厚的，从肩上缓缓流到脚下。阳光，柔柔的，洒在那绿上，光芒与雾气交织着，如梦一样朦胧。习习的清风是你的手呀，轻轻地牵着我走。

哦，百崖槽，牵着我走。

走进你深深的怀里，便是走进一个童话世界。河水，冷绿，积淀着你的历史故事。河石一个挤着一个，被你用岁月的手抚摸得这样平滑，这样光亮。鸟在深处说着密语，河道在随意练着书法。从你身跳落下的好动的枝叶与河水嬉戏着，走向山外。河边的藤条，一往无前地向深处延伸。当我爬险壁的时候，是它们拉着我的手，牵我过去；当我走得困乏时，还是这些藤条拉起我，一起走。

百崖槽，牵着我走。

百崖槽，弯弯曲曲，没有人数得清你到底有多少个弯；百崖槽，长长的，没有人走到过你的尽头。转过一个弯，是一个衣着一新的百崖槽；转过另一个弯，又是一个想象不到的百崖槽。每看着一个景致，总想着下一个景致；每喘一口气后，又使人鼓起起步的力量。总想走到你心灵的最深处，总想走到你景致最美的地方，可从没有听到你的指点。百崖槽，你这有灵性的家伙，你说话呀?

牵我走吧，百岸槽。

走了很久，我听到了你的呼唤。走进一看，是你从身上扯下来的一匹白练呈现在我的眼前。好耀眼啊!白练落在你的脚下，舒展为一面明镜。明镜里，摇曳着你的倩影，映现着那迷人的绿。你使劲地扯呀，扯呀，扯得你这般消瘦——身上岩骨裸露。我爬向你的深处，想截断这扯不完的白练，你却拉着我，不停地走，我实在走不动了，就躺在你的怀里，恍惚中觉得自己还在走。

哦，百崖槽，牵着我去。

(张兰推荐自《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