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宏勇
“我想开车去兜兜风,”他对妻子说,“一两个钟头后就回来。”
“好哩!”妻子欢快地说,那语气好象是他在给她以恩惠。其实,她并不真想让他离开,丈夫在家她有一种安全感,而且他还能帮助照料孩子。
“能摆脱我你很高兴,是吗?”他问。
她嫣然一笑,样子妩媚动人。
她并未问他要开车去哪儿,她不爱刨根问底。即使有嫉妒,她也表现得很冷静,很微妙,叫人看不出。
他一边穿外套,一边看着她。此时她正和大女儿一起在起居室里。“跳康康舞吧,妈妈!”女儿叫道。听见孩子的话,她果真撩起裙子跳起康康舞来,朝着他把腿踢得高高的。
他并不象他所说的要驱车去玩儿,而是去酒吧与莎拉幽会,然后与她一起到湖边一个避暑别墅里去。妻子认识莎拉,不过对她并无猜疑,至于湖边别墅她就一无所知了。
“好,我走啦。”他说。
“拜拜!”她高声回答,仍在跳舞。
这可不象一个妻子的表现,尤其是当丈夫离开自己去与另一个女人幽会时,他想。他希望妻子做些缝缝洗洗之类的事,而不是跳什么“康康”。是的,看在上帝的份上,她应该做些令人乏味、毫无诱惑力的琐碎事,她没有穿长袜,也没穿鞋。两条修长的大腿显得洁白如玉,光滑细嫩,神秘撩人,似乎他从未碰过或接近过。她的两只赤脚在空中上下晃动,象是在向他点头示意。她把绉褶裙摆提得高高的,风采迷人。她近来为什么总是跳这种舞?他有些踌躇。她边跳边笑,眼里似有一种嘲弄他的神色。
他想起他为安排这次幽会所遇到的种种麻烦。莎拉是有夫之妇。不知挂了几次电话最终才与她确定了这次约会的日期。
在酒吧等她的时候,他突然产生了一个连他自己都吃惊的想法——希望她不会来!约会时间是三点,现在已经三点十分了。哼,她总是迟到。他不时看看钟,又看看窗外。三点二十了,啊,还有些希望。希望?真奇怪,他竟希望她不来。倘若希望她不来赴约为什么要打电话约她呢?他解释不清。要是她不来,事情就简单多了,因为他现在想做的一切就是抽完那烟,喝掉那杯咖啡,仅此而已,别无奢求。他希望能独自一人自由自在、无牵无挂地去驱车兜风,就象来时对妻子说的那样。但他还是等着。直到三点半,莎拉才到。“我差点就没做指望了。”他说。
他们开车来到湖边别墅。当他把她揽在怀里的时候,他心里并没想她,他已无法再去想她了。
“你在想什么?”事后她问他,似乎已感觉到了他的冷淡。
他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
“你真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真想知道,”她急切地说。
他忍住笑,象是要告诉她一件荒谬可笑的事。
“我在想一个跳康康舞的人。”
“嘿,”她终于放心了。“有那么一会儿,我还担心你在想你妻子呢。”
(齐凤雨、蒋惕吾等摘自《青年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