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 付 雄 鹰 刘凤阳
任何过于艳丽的形容词对李修平都是不合适的。她站在那儿,就像一株夏夜里幽香暗度的白兰花,恬静而娴雅,全部的光彩似乎都凝含在她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里。也许,她天生就该是一名出色的教师或医生——这可是她自小就立下的愿望啊!
然而,正是她身上这种独特的纯朴气质赢得了广大的电视观众。在近四年的播音生涯里,她从一名临场怯阵的实习生成长为全中国收视率最高的“黄金节目”播音员之一,其间真可谓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好事多磨
1968年2月16日,李修平出生在一个普通的知识分子家庭里。父亲是一生和铁路打交道的桥梁工程师,他把自己对事业的全部热爱集中反映在子女们的名字里。修平有两姐一兄,都是和铁道有关:俩姐叫道平、路平,哥哥叫铁平。轮到修平,更添了另一层的含义:祈望她将来修身敬业,平步青云。
修平出生在三年自然灾害刚刚过去的那个困难年月里。自幼瘦小孱弱的她却天生一副顽皮、淘气的性格。和小朋友们一起玩滑梯,她偏要倒着滑,结果左胳膊被摔伤,夹板夹上没几天又被她弄掉了,直到现在左胳膊还比右胳膊细一些。上学后,她进了文艺队,唱歌、跳舞、打球,样样事情都敢和男同学们赛个高低,但那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荧光屏上一名面对着千家万户的电视播音员。
1980年7月,被参加高考的考生称为“黑色七月”的三天到来了。从兰州铁路局第二中学应届高中毕业的李修平和她的同龄人一样,步入这即将决定自己人生道路的考场。第一天下来,修平自我感觉良好。她担任着班级学习委员。成绩一直不错。语文、政治、数学……一场接一场“硬仗”打下来,就剩下最后的两门功课:物理和化学了。这两门课是她最没把握的,一进考场,她有些手忙脚乱,那些定律和公式像一串串难以捕捉的小精灵,扰乱了她的思路……
高考分数通知下来,果然是理化成绩拖了后腿,修平的总分离录取线仅几分之差!
这未免太令人遗憾了!修平一咬牙,倔脾气上来了:我就不相信这几分挣不回来!她转入兰州铁路局七中复习班,决心消灭掉这最后的差距。在修平的志愿栏里,她一连报了三个师范大学:西北师大、北京师大、陕西师大。她非要争下这口气不可!
命运有时偏偏喜欢捉弄人。1981年,修平再次以两分之差金榜落第,依然是理化成绩没能上去。她毅然转报文科,继续冲刺这难以逾越的分数线。
仍然是两分之差,第三次粉碎了她的“园丁”之梦。和她同届毕业的同学有的已读到“大二”,没考上大学的也参加工作转正定级,继续的复习的人越来越少了,能保持这种“屡败屡战”的勇气和恒心的人毕竟是少数。高考落选后轻生的消息不时传出。那时候,报纸、电视台纷纷发表文章,晓以大义,奉劝落选的考生不要泄气,上大学并非唯一的成才之路。
是啊,家长的催促、朋友的劝告都是有理有据,极有说服力的,但李修平就是憋不下这口气。她毕竟几度徘徊在分数线下,眼看就要跃过“龙门”了。
1983年,修平已整整20岁。
就在她紧张地复习功课,迎接第四次高考的时候,北京广播学院来到“金城”兰州招生,修平的老师替她报名参加面试。
全市几百名青年男女蜂拥而来。第一轮面试下来,只剩下八名女生。录音、录像,一轮一轮地淘汰,修平似乎都是在漫不经意之间“过关斩将”顺利通过的。许多人把这次招生看作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可修平萦念于心的仍然是7月份的高考。
一个星期过去了。修平突然接到“北广”的通知,要她参加5月份在北京进行的复试。
难道真的应验了那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话吗?修平从没料想过,她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次走进自小就仰慕的首都北京。
那一天北京城下着大雾。夜里,她躺在学院简陋的木板房里,怎么也睡不踏实。天不亮她便起床背诵稿子,大脑里就像灌进了一团团白雾,到了考场上竟紧张得念了一半就念不下去了。幸好主考人就是到兰州主持过面试的陆茜老师。陆老师微笑着对她说:“小同学,放松点嘛。讲一讲你刚下火车时的感受吧!”修平这才逐渐适应下来。
离开北京的时候,修平心情沮丧到了极点。“悄悄地来,悄悄地走。”这个不期而至的荧屏之梦就要随着北京之行的结束而结束了。临行前,她和哈尔滨来的一名女生一道,久久地抚摸着“北京广播学院”那块白底黑字的牌子,抚摸着这即将擦肩而过、失之交臂的培育广播人才的殿堂,一遍遍地说:“再见了,北京!”那种情景,就像是两个失去了皈依的女信徒。她想,今生今世将与此无缘了。
回到兰州,修平也收回了心。她第四次坐在考场上。看看左右前后,与她一同“鏖战”的几乎都是应届高中毕业的小弟弟小妹妹。考场外骄阳似火,汗珠挂在她的脸上,握笔的手也早已湿漉漉的了。从远处传来知了单调、悠长的叫声,搅得她一阵阵心烦。她知道,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参加高考了。成败在此一举……
等待分数的日子似乎比考试还要令人不安。她索性来到金昌姐姐的家里,什么也不想,痛痛快快地玩了十天。
或许是她精诚所至感动了上帝,或许是她背水一战发挥出了全部潜力,这一次,命运终于向她亮起绿灯:先是北京广播学院经省电台通知她复试已通过,随后修平得知自己高考总分超过分数线39分。8月10日,绿衣使者终于送来了“北广”的录取通知书。
此时此刻,修平仿佛第一次体会到长途跋涉般的千辛万苦,她忽然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了一丝力气。
寒窗风雨
北京,这曾有“一面之缘”的伟大首都,不到四个月便与你再见了!修平穿着一身列宁装,一双方口布鞋,一副“土妮子”进城的打扮,来到北京,开始了她日思夜想、为之苦苦奋斗了四年的大学生活。她终于可以不必再废寝忘食地背讲义、做复习题,不必再忧心忡忡地等待那铁面无私的“判决”了。
第一个学期,也许是因为同学们彼此还有些陌生,环境也不太熟悉的原因,大家都显得很用功。渐渐地,大学生活那层神秘的面纱被揭开了。修平清楚地记得第二学期时发生过的一件事。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街道上的树木刚刚开始吐绿,阵阵和风带着春天的芬芳吹拂在学院上空,仿佛是对她们刻板的读书生活发出的嘲弄。人们开始迫不及待地卸去冬装,卸去被冬天笼罩了一个季节的灰色情绪。修平趁着没有专业课,和一个同学一道悄悄溜出了学院大门。她们尽情地玩乐,尽情地领略着复苏的大地上像阳光一样灿烂、鲜花一样明丽的风光。好久好久,她没有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季节的轮换了。
就在她们兴致勃勃地回到学院时,李刚老师正一脸严肃地等在那儿,要她们做检讨;全班30多名同学都一声不吭地坐在教室里,空气比考场还紧张。
修平的脸羞得通红。从小学到中学,她一直是班上的“三好学生”,还从来没经历过这样难堪的场合呢!她觉得全身的血液直往上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事后,李刚老师找到修平,耐心地帮助她认识错误,并告诉她严格要求自己打好扎实的基本功对将来的事业多么重要。
这次谈心使修平认识到,一次次冲刺,换来的决不是“船到码头车到站”的安逸生活。真正的考验还在前面,理想、愿望、信念,都将面临着新的挑战,并将伴随着一个人的一生。老师的苦口婆心全都是为了她呀!
四年的寒窗生涯结束了。修平门门功课成绩优秀,她写的毕业论文《论节目主持人的信赖感建立》得到了老师们的一致好评,并刊登在《甘肃视听》杂志上。
掌声响起来
1987年夏末,在中央电视台经济部实习期满后,李修平最后一次带着学生时代简朴的行装,带着初涉人世的雄心和抱负回到了生育她的兰州,担任甘肃电视台新闻播音员。
修平遇到的第一场“硬仗”,是11月间甘肃台举办的“长风杯”党的知识现场直播智力竞赛。省台不像中央台那样分工细致,往往一个播音员同时要兼任节目主持人、现场采访等,可以说“拳打脚踢”样样能干才行。修平接受了担任这场现场直播主持人的任务。一开始她并没觉得有什么难,题目有,串联词也有,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直播开始了。原定在省台大播间播出的节目临时改在了长风机器厂俱乐部。导演、灯光师、摄像师、音响师……大家都按部就班,就等修平出场。突然,她觉得一阵紧张,浑身哆嗦,嗓子发堵、发干……她站在聚光灯下,台下几千名黑压压的观众越发使长风机器厂俱乐部显得陌生。
“观众朋友们……”修平说完这句话就没词儿了,大脑一片空白。经验丰富的编导连忙招招手让她先下来。
场内一片寂静。这寂静显示了观众的宽容、谅解和支持,显示了观众对初出茅庐的屏幕新人最热情的期待与鼓励……
修平擦去羞怯的泪水,渐渐恢复了平静和自信。在编导和同事们的轻声开导后,她又一次手持话筒走到了聚光灯下。
一场接一场的竞赛,一阵密似一阵的掌声,修平的发挥越来越好,她终于以自己的诚恳报答了观众的厚爱。
从此,修平变得更加刻苦了。她虚心向同行们请教,利用各种机会锻炼自己的多方面能力,并广泛地阅读文学、音乐、法律等各种书籍,提高自己的知识修养。
她逐渐走向了成熟。在甘肃台期间,她先后主持了法律知识竞赛、西北五省区秦腔大奖赛、普通话大奖赛等诸多现场直播节目,并采访主持了深受全省电视观众欢迎的“人才市场话人才”、“停车场和招手小巴乱收费”等专栏节目和专题新闻。她解说的专题片《发展中的秋田》,后来获得了甘肃省优秀播音专题类一等奖。
新的起点
1989年下半年,中央电视台新闻部播音员进行调整,修平的录像带被调来审看,她重新回到了曾度过四年大学生活的首都北京。
在紧张的播音工作之余,修平参加了台内许多活动。许多观众都看到过中央电视台业余时装表演队的精彩演出,修平凭借自己身高一米七三的优势成为一员主将,她把这一切看作是全面训练自己的良好机会。
而今,修平已成为千千万万电视观众熟悉和喜爱的电视播音员。她以甜美、柔和的嗓音,端庄大方的荧幕形象以及清秀恬静的气质初步显示了自己的播音风格。
她努力使自己有一天能够达到前辈优秀播音员的水平——当她付出了努力,备尝了失败的痛苦和成功的快乐,到那时,她希望能主持一台“黄金档”节目,以报答教导、关心、支持过她的老师和广大电视观众。
她说,那将是一个异彩纷呈的美丽的梦。
(郁丹丹摘自《名人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