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歌 流动的青春

晓　洁

1

好像很早很早，在十五六岁就向往着死亡，青春与生命跟死亡总是如此紧紧地相随。

忘不了坐在高高的树杈上看远方飘浮的云，想象未来生活的情景，风吹动不长的学生发，花儿在地上特别抒情。

那下子的人总喜欢结伴而行，谈论着自己向往的最佳年龄，总是觉得十二三岁时最好，想象过去，仿佛是无忧无虑。

那下子的女孩总想不通人为什么要结婚，并且发誓自个儿想独身，仿佛独身很伟大、很洁净。

买小吃的人看见我们总是很满意地笑。

于是小路被我们笑成了音符，四周总有淡淡的花香，一年四季。

2

不知何时开始面对孤独，大概在十八九岁，多梦缤纷的年龄。开始欣赏音乐，开始喁喁自语，开始有自己的空间，自己真正的多情的秘密。

有了不能等待的等待，不能实现的希冀，不可思议的骚动，不可理解的热情，不可多得的温柔。

开始寻找生活，开始思考世界。最喜欢问:我是谁。最想了解:活着为了什么。思虑来思虑去总不能有一个满意的答案。于是开始寻寻觅觅地探索，看似平静却在潜移默化地忧郁。

开始注意自己在他人眼里的形象，开始学会羞涩，开始独自哭泣又装出笑脸与人愉快交谈，瞬间愤怒瞬间疯狂瞬间缄默，最不要别人问:为什么。

十八九岁的姑娘是悬在半空的滑轮，可上可下，可升可降，是让小孩诱惑的冰凌雪花，是让成人嫉妒的半熟葡萄。

3

真正烦恼的季节如夏季不知何时悄悄来临，有了自己都不敢思索的二十来岁。

想冲出门外，却又常常躲进房间。想解脱自己却又用美丽的纱幕掩盖自己，梦想有个人能那么急切，那么真诚地撩开。

开始在镜中欣赏自己又鄙视自己，包括容貌、内心、性格、情操，朦朦胧胧的诗意在诞生。意欲动笔却又犹犹豫豫，活活泼泼却又让人觉得漫不经心。

开始深夜找人诉说找人交谈，开始深夜的漫步，欣赏大自然的寂静与明朗。

寻找共鸣，寻找理解，如同发泄自我，创造自我。

女孩子愿把自己交付在发夹上、衣裙上，鞋袜上，走路的姿态上。寻找只属于自己的五颜六色的目光，时而欢悦时而恼怒，害怕他人的紧紧追随又渴望他人的紧紧追随，开始束手无策，开始迷茫，开始自作多情、自寻烦恼。

这个年龄的女孩不再属于父母，学会了叛逆，学会了摆脱他人的十字架又囹圄于自己的十字架，无法理解自己而能清清冷冷地感受他人，并为之感动、流泪。眼泪成了坚强的内核，软弱的外壳。

走向生活，走向自我。

4

烦杂开始纠缠着你，以前排斥的孤独现在需要，自我时隐时现，空虚与充实并存，开始多角度地感受生活。

唠叨和爱如关心油盐酱醋般滋生，愿意牺牲自己，愿意消溶时间只为爱人和孩子的一颦一笑。

开始真正懂得距离的残酷与距离带给人的温情。自我在天平上失重，加进了许多自己不想要却又非要不可的砝码。有了假意的愠怒和真诚的欺骗，有了不知不觉的虚伪和真心真意的聪明。

没有时间能静静地解剖自己，哦，结了婚的女子。

眼里看到的是实惠的东西，脚下走的是实实在在平平凡凡的路，想到的也只是不久的将来就可实现的愿望。

窗外没有了多余的鲜花，只想着成熟的果实。

疏远了朋友，又真挚地渴望友谊，有了最牢固最窄小的朋友圈、生活面积。

逐渐逐渐孕育着自己又燃烧着自己。

结了婚的女子是深沉的。

(郭宏摘自《散文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