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山 赵增华
1989年11月22日凌晨3点,河北临西县商庄村青年农民商景和家突遭不幸。5名不明身份的人身着警装,手持警棍、手铐,撬开房门,闯入屋内,强行捂住商母之嘴,踩住商熟睡中的弟弟,将商摁在被子下面。商因奋力挣脱,被砸伤右手,3岁的儿子和11个月的女儿嚎啕大哭,屋内乱成一团。商妻一丝未挂,呼喊救命,来人气势汹汹,强拉硬拽,将她拖出屋外,装进停在门外的吉普车内仓皇逃遁。
商景和的妻子叫张素平,今年24岁,原籍张家口地区崇礼县人。1985年底经人介绍与商认识,并通过书信往来、互换照片等,确立恋爱关系。半年间,他们相互了解,感情日渐加强,1986年4月,高高兴兴地举办了婚礼。婚后小两口恩恩爱爱,小日子过得很美满。谁知妻子突然被抢,商景和找到了临西县维权理事会,他说,张素平的家里一直不同意这门婚事,这次是崇礼县来人抢走了他的妻子。
第二天,县维权理事会的同志深入商庄村调查,在初步核清事实后,指派青年律师马成龙和吴英奎,与商景和一起去崇礼县,进一步查证张素平被抢一事。三人12月6日下午7时抵达崇礼县城,在国营商业旅馆登记住宿时,旅馆的服务人员告诉三人:“我们县公安局里的同志曾给我们说过,如果有临西县的人来,就立即报告。”深夜11点左右,5人声称是公安局的巡逻队,要检查三人的证件,看过证件之后,就百般盘问:“你们来崇礼县干什么?”“有一个案子。”马成龙律师回答。“什么案子?”马律师甚感奇怪,认定事出有因,便故答:“是一个经济案子。”“什么经济案子?你们通过什么渠道办理?”“准备找公安部门和法院。”“你们认识法院的人吗?”“不认识。”“你们认识县委的人吗?”“不认识。”“什么经济案子?不能说说吗?你们是保密局的?什么还保密呢?”“暂时保密,待我们休息一天,再去公安机关。”
打探虚实未获,几人走后不长时间,又回来敲开他们的房间,其中一人继续刁难说:“你们没有身份证,不行!”小吴当即解释:“我县尚未发放身份证。”“我正式向你们宣布:明天一早你们要马上离开,不许在这里开展工作,不然就将你们收容审查。”鉴于这种情况,三人商量决定,暂时撤出崇礼回张家口。
翌日晨8点左右,三人正准备吃早饭,便发现有人盯梢,且发现张素平的二哥身着警服,站在交通岗内。后来,他们感到情况严重,连已经煮好的水饺都没顾上吃,就直奔长途汽车站。当行至汽车站门口时,一伙人将三人拦住,揪住商就大打出手,并撕毁了商的证件,口出恶言,叫骂不止。律师马成龙上前劝阻,亦遭辱骂:“他骗走了张素平,你们包庇骗子,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接着,张素平的六哥等十几个人手持小木棍,继续劈头盖脸向商的头部、腰部、肋部猛打,打得商口鼻流血,多次被打倒在地。这伙人大声叫嚣:“打死他!打死他!”“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他们不顾商的哀求和马、吴的极力劝阻,殴打竟长达1小时之久。后经解放军251医院检查:“商头部、腰部、肋部等十几处软皮组织严重损伤。”至今,商景和头部、腰部疼痛不止。
更令人发指的是,这伙人对已明身份的马、吴二同志的劝阻不仅不听,而且还肆意进行漫骂和殴打。张素平的六哥挥拳猛打马律师的面部,将眼镜打碎,脸部打青;其五哥用拳猛擂吴英奎的胸部,连上衣口袋里的钢笔都被打断。这伙人大骂:“临西团县委是××。”扬言:“拉开场子,狠狠地打,把他们的腿打断。”面对这种蛮无人道的行为,三人始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当时除一名干部模样的人,和一个年迈的长者上前劝阻外,其余皆袖手旁观。在不明真相的围观者的助威下,这伙人更加疯狂,一脚重于一脚,一拳紧于一拳。其中一人还将吴英奎挟持到一边逼他写保证书,立字保证永不来崇礼县城,如果再来,就将腿打断。万般无奈,他只得违心写了张“保证书”。
事态稍有平息,三人马上撤到汽车站站长办公室。站长赵洪营为了切实保证三人的生命安全,连饭都不敢去吃,一直守护在办公室门口。门外一人还冲着马成龙律师嚷:“商景和给了你多少钱?你们是不是亲戚?为什么替他出力?”马律师据理反驳:“我们是受维权理事会委派,主要是维护张素平的人身安全和切身利益。”在争辩中,他们多么想到当地公安机关去澄清问题,但面对如狼似虎的重重围攻,三人难以分身半步。
12点30分,途经崇礼的班车到站,在站长等人的护送下,三人总算上了客车。张素平的母亲等人冲上车去,又是一顿毒打。商跪下哭着求情,马、吴二人也左一个大娘、右一个大娘地极力劝解,但均无济于事,张母、张兄对商豪不留情,凶猛毒打。最后,还是赵站长和工作人员强行将张母等人拉下了车。三人在恶言耸听的辱骂声中离开了崇礼县城。
后经商回忆:深夜前往临西商庄抢人的有张素平的六哥和二哥,其余的至今身份不明。
这是一场侵权与维权、违法与护法的斗争。律师马成龙、吴英奎的崇礼之行,旨在维护法律的尊严,维护青年的合法权益,竟得不到理解和支持,反遭毒打和污辱。
“维权工作者”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护,又将如何去代表和维护广大青少年的合法权益呢?请《中国青年》伸张正义,维护法律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