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舵

1991-07-15 05:29陈四益
读书 1991年12期
关键词:门客虎子父子

陈四益 丁 聪

明有隋逢撰者,初为徐阶门客。嘉靖间官郎中,以严嵩父子圣眷日隆,乃潜投书分宜,谓昔之为徐阶门客,事非得已。实欲入虎穴、探真情,报贤父子也。书中扶日之颂,效忠之辞,累焉如贯珠。分宜败,书为阶得。隋不知,亟草《回天颂》呈阶,谓阶之倒严,有回天之德。

阶览其颂,沉吟半晌,曰:“昔歌扶日,今颂回天。‘士也罔极,二三其德。”隋顿首泣血而告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投书分宜,正所以入虎穴,为公擒虎子也。”阶日:“昔之为门客,今之颂回天,皆为入虎穴而擒虎子,而虎子安在?恐吾未得虎子,已入虎口、膏虎牙矣!”隋无词以对,唯唯而已。后流落以死,人皆鄙其品,史无传焉。

人生如航,执著者进。随风转舵,必归于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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