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上的奇遇

1991-01-01 08:39亚历克斯·哈利熊光德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91年9期
关键词:田纳西州哈利祖父

〔美国〕亚历克斯·哈利 熊光德

亚历克斯·哈利系美国畅销小说《根》的作者。本文叙述的故事虽具有偶然性,但偶然中往往孕育着必然……

我们的父亲西蒙·亚历山大·哈利于1892年出生在田纳西州萨瓦纳的一个小乡镇上,他是家中的第八个孩子。祖父亚历克·哈利性格倔强,当过奴隶,后来靠租种别人的地过日子。

祖母奎茵,虽说性子有些急,但意志坚强,特别是有了孩子以后。她的雄心大志之一就是要让父亲接受正规教育。

在萨瓦纳,男孩子要是长到能干农活了还在上学,人们就会把他看成是“废物”。所以,当父亲上到六年级时,祖母就开始在祖父面前为父亲说话了。

“我们有八个孩子”,她总是说,“就算有一个因上学成了‘废物,又有何妨呢。”多次争吵之后,祖父总算作出让步,答应让父亲上到八年级,但每天放学回家得帮着干农活。

祖母并不满足,当八年级就要结束时,她又在祖父面前得寸进尺了,说要是让儿子上完中学,他这个做父亲的会脸上有光的。

祖母的不断唠叨起了作用,严厉的祖父把辛辛苦苦挣来的5张面值10美元的钞票给了父亲,告诉父亲以后别再向他要了,并为他送了行。先是坐马车,后转乘火车。这蛇一般的庞然大物,父亲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最后来到田纳西州的杰克逊。在那儿,他上了兰尼学院的预备学校,这所中学性质的黑人卫理公会学校开设了大学一、二年级的全部课程。

父亲的50美元很快就花了个精光,为了继续学业,他一边上学,一边做工,当侍者,干杂活,做佣工。到了冬天,每天得4点起床去为有钱的白人家生火挣钱。

可怜的父亲总是破衣烂衫,睡眼惺忪。人们经常见他书本掉在了腿上,人却睡着了,惹得同学们拿他当笑料。长期的奔波劳累致使他的成绩下降,但他仍然拼命地干着,总算上完了中学。随后被北卡罗来纳州格林斯波罗大学录取,他在那里刻苦用功了两年。

第二学年临近结束,一个阴冷的下午,父亲被一位教师叫到办公室,他告诉父亲,他教的那门课父亲没有及格;这门课需要教科书,父亲没钱买。

沉重的失落感袭上心头。父亲觉得自己或许只有回家种地的命。

过了些日子,父亲收到一封寄自普尔门公司的信。信上说:暑假期间,公司要招一批学生到卧铺车厢当服务员。他们已从数百名申请者中挑选了24名黑人学生,他是其中之一。父亲欣喜若狂,自觉交上了好运。他成了一名布法罗至匹兹堡列车上的服务员。

一天早上,大约凌晨两点钟,火车上闹闹嚷嚷。这时乘务员室内喇叭响了起来,父亲一跃而起,穿上白衬衫,挤到卧铺车厢。一位身份不凡的长者对他说:他和妻子睡不着觉,想喝杯热牛奶。于是父亲用银托盘送去了牛奶和餐巾。男人撩起下铺帘子,递了一杯给妻子,自己呷了一口,便和父亲聊开了。

“你是哪里人?”

“田纳西州萨瓦纳人,先生。”

“你话讲得很流利。”

“您过奖了,先生。”

“来这里之前你在干什么?”

“格林斯波罗学院的学生,先生。”

老人慈祥地看着他,随后道声祝你好运,便回他的铺位去了。

次日凌晨,列车抵达匹兹堡。那个时候乘客能给50美分小费已是相当不错了,而那个人给了父亲5个美元,父亲大喜过望。整个暑期他把所得的小费都积存起来。到这项差事结束时,他攒的钱足以支付一个学期的费用了。

他打定主意下个学期就不再外出打工,那样他可以全力以赴,把成绩提高。回校不久,校长就找他,他忧心忡忡地在这位大人物面前坐了下来。

“西蒙,这里有你一封信,”校长说。

“暑假期间你在普尔门公司列车上当过服务员?”

“是的,先生。”

“有天晚上你给一对老夫妇送过牛奶?”

“是的,先生。”

“哦,那位老人叫博伊斯,曾任出版《周末晚报》的科提斯出版公司经理,现已退休,他赠给你500美元作为这一学年的食宿和学杂费。”

父亲颇为惊讶和感动。这笔惊人的赠金使他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绩毕了业,优异的成绩使他获得了上纽约伊塞科康奈尔大学的助学金。

1920年,新婚的父亲偕妻伯莎搬到伊塞科,他在大学功读硕士学位,母亲也进了音乐学院学钢琴。次年便生了我。

几十年后的一天,我应邀去纽约《周末晚报》编辑部共商如何压缩我的处女作《马尔科尔门自传》,突然间我想起了博伊斯先生,正是由于他的慷慨资助,父亲才上了康奈尔大学,我才有幸以作家的身份和编辑们交谈。不知不觉地我竟潸然泪下,简直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激之情。

我们家人时常想起博伊斯先生,想起他对父亲的无私援助。而他使我们从小在受过良好教育的父母的怀抱中,享受知识的熏陶。弟弟乔治现在美国邮政税收委员会担任要职,朱利叶斯当了建筑师,妹妹洛伊丝是音乐教师,我成了作家。

(赵强摘自《环球》1991年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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