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帕　斯

1990年的诺贝尔文学奖由墨西哥诗人帕斯获得。帕斯是退休的外交官，他的作品内容涵盖面广，且充溢才智。这荒漠的夜晚上，我的心是夜晚，是荒漠那时我是烈日下的石块，镜子和石块。而后海就在荒漠与废墟之外越过海则是漆黑的天空，疲竭之文学的巨石:星辰，甚么也没有向我指示。我来到了尽头。门都已关紧而天使，卸下了武器睡着了。在里头，那花园:纠缠的树叶，石头的呼息彷若活生生的，木兰花的瞌睡和赤裸的。光线在刺青的躯干之间。水拥抱着红色的和绿色的草地，以它的四肢。在中央，女人，树，就在半路上，我，停步了。我及时转向后而不愿继续走向未来——在那里，没人等我——我转向后，飘泊过曾飘泊的路。我离开了那条跑线，在那里人人自起点的起点等着某张车票，某只锁匙，某种判决，而希望却毫无希望地希望着希望着世纪之门开启希望有人说:现在已经没有门，也没世纪……我穿过街道和广场，灰白的身分，冷冽的黎明中伫立只有风，生活在这些死去的之间。在这城市这乡间之上以及在这乡间火鸟的羽发。我的裸身似乎理所当然:我就像水，像空气。在树木的绿光下，睡在草丛里，是一支长口的羽遭风抛弃，雪白的。我想吻它，但水声触动我的渴，那里的一片透明邀我去一个人沉思。我看见有个意象在深处颤动，折弯了的渴，遭毁了的嘴，哎老钱奴，马屁精，鬼火，掩遮了我的裸。我走了，悄然地。天使笑了。风醒来而那风的沙石刺盲了我。我的话就是风，就是沙:不是我们在生活，而是时间生活了我们。

(蒋惕吾摘自《港台信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