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星
A、眼睛——
一对黑色的玻璃球。(准确说是黑白相间)
可是万一一觉醒来,它俩换了位置,谁又能区分得出来呢?或许只有鼻子知道。(可它又恰恰不会说话)
爱着同一个异性,恨着同一个仇敌;
放射等距离的光束,洒落同数量的泪滴。(谁证明过,两只眼睛里流出的眼泪不同量?)
而且,还有,为什么是两只?仅仅是为了对称吗?
有人说:用一只眼睛认识宇宙,另一只眼睛认识人类自己。
多么辉煌迷人的空话!其实,当一只眼睛关心自己利益的时候,另一只眼睛——也同样。
B、嘴——
不管它是不是最美的或最丑的,但它肯定是最忙的。
它忙着吞下三顿正餐及各种零食,还忙着饮下数公斤的水、饮料、酒;它几乎不休息,交际、宣传、阐述、论证……吹牛、骂人、唱歌以及朗诵诗之类的。当它没事儿的时候,它就要“闲聊”;当它休息的时候,它还会练着说说“梦话”。
它真忙——这两片神奇的蚌唇!
除了这些,为眼睛作证,替耳朵撒谎之外,还忙于为爱情加温。尽管它忙得不可开交,遗憾的是,最受责骂的还是它。
C、耳朵——
充其量只是个半成品。
因为,它只有洞而竟然没有门。这就只能使它不加选择地把所有能听到的声音,都放进来。乐音、噪音,鸟鸣、狼嚎,娇喘和情话及骂罡,正义的誓词和汽车刹车的刺耳尖叫……
看来它似乎是个没立场的家伙。
如果给它装上一道门,只放好听的话进来——那会是什么样呢?(应该是可以试试的,现代科学技术已经发展到了今天。)
D、鼻子——
香的东西它吃不成,臭的东西它推不掉,在决不算辽阔的一张脸的版图上,被这座高居的两孔山脉占去了将近三分之二。
它挡住两只眼睛的互视。
“呼吸!你们懂吗?”它哼哼着说。
“我也会!”嘴喊起来。
啪嗒,两孔鼻涕向嘴排泄过去。
E、头发——
无论是披拂于额前含蓄的刘海,或是跌落于肩崖汹涌的瀑布;
无论是流动于两鬓的舒缓小溪,或是偎依于耳畔的浅浅旋滑,都是它生命的姿态。
它虽没有任何的实用价值,却是祖先赐给每个人的唯一与美有关的礼物。
F、手指——
这是十个黑糊糊的没脑子的恶棍。
世界因为有了它们而变得恐怖。
凶杀、斗殴、盗窃、奸污,一切令人惊惧的罪恶,皆起于它们——这十常侍。当然,收回的拳头可以变成和平的拥抱,盗窃的手指可以捧一束鲜花做爱情的信物……
G、脑——
被颅骨的高墙坚堡所围护着的秘地。
人们因为见不到它而敬仰它,进而将它神秘化,认为一切行为都是归功于它的指挥。并猜想它一定是架最科学、最完备的高密度电子设备,或者是人体的一座“硅谷”。
可是,有一天大街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人们看见了它——象一碗掉在地上摔溅开的豆腐脑!
人们开始产生了疑问。
“怎么会是这样儿呢?”
(梁威傅平姜文彬摘自《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