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副总统一个无足轻重的职位

樊体宁

早在十八世纪末，美国历史上的第一位副总统约翰·亚当斯就曾抱怨说:“我的国家以它的聪明智慧替我想出了这样一个人类的创造力或想象力所能设计的最无意义的职位。”名义上，副总统是政府的第二号人物，位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实际上，副总统却是“多余的政府大员”，是美国历史上被遗忘的人。

副总统没有什么工作。从法律上讲，副总统任美国参议院主席，但无表决权，除非参议院的投票出现僵局。此外，副总统还有一些小小的特权，例如指派五名学生入海军学校；任命四名参议员为海军学校监察员；推荐两名学生请总统派人陆军军官学校；在国会通过的议案和联合决议案呈递总统之前先署其名；担任国立博物院院士及评论员；以法定委员资格出席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等等，仅此而已。

副总统在美国政治中无足轻重，自十九世纪以来许多有雄心的政客宁愿去竞选参议员或当国务卿而不愿当副总统。美国第七任副总统约翰·卡尔洪曾辞去副总统职位不干而竞选参议员，西奥多·罗斯福曾说过:“我宁可作随便什么人，例如作历史学教授，也比当副总统好得多。”1900年大选，西奥多·罗斯福成为副总统候选人，是被对手蓄意推上此位的。当时西奥多·罗斯福在党内有势力的对手想让他到白宫去坐冷板凳，以此断送他的政统前途，西奥多·罗斯福自己一度也极为悲伤。但不想他运气极好，一年后麦金莱总统遇刺身亡，西奥多·罗斯福一夜之间平步青云，登上了白宫宝座。

其实，作为美国的第一位副总统，约翰·亚当斯本不必愤愤不平，较之他的后来人，他还是应该满足的。约翰·亚当斯是开国元勋，同总统华盛顿是战友，华盛顿并不把他当下属看待。亚当斯后来当上总统，杰弗逊任副总统也是这样。华盛顿、亚当斯和杰弗逊之间彼此都很尊重，但自杰弗逊以后的副总统就没那么幸运了。十九世纪以来副总统地位一落千丈，完全只是总统的一个部下。副总统不是总统的亲信，不被总统当成自己人，白宫中没有副总统的办公室(1976年卡特任总统时，才在白宫中设立了副总统蒙代尔的办公室)。副总统想见总统也不能想去就去，要先跟白宫联系。副总统手下的人见了总统手下的人也是矮三分，而且副总统手下的人一般也不能随便出入白宫，只是作为观光者才能进去。

1952年尼克松出任副总统时，是十九世纪以来的美国副总统中实际地位最高的一个。但尽管如此，艾森豪威尔总统在外交上依靠杜勒斯，在内政上依靠谢尔曼·亚当斯，尼克松被排斥于政府核心内圈之外。有关国内外重大决策，尼克松从不过问，也很少被问。甚至当总统中风不能主政之际，尼克松也未能代理总统职权。二十世纪初，威尔逊的副总统汤姆斯·马歇尔曾哀叹说:“什么事都知道，就是没有我的事。”当威尔逊总统卧病半瘫时，政府成员谁也不见，甚至连副总统也见不到总统，完全是总统夫人和总统的亲信顾问在代庖主事。杜鲁门在任富兰克林·罗斯福的副总统时，待遇也好不到那里。杜鲁门对政务一无所知，当富兰克林·罗斯福逝世，杜鲁门继任总统后，才第一次听说美国的原子弹计划。副总统距事实上的政府第二把交椅，还有很大的距离。

副总统职位的真正意义在于当总统职位出现空缺时，由副总统出而继承这笔政治遗产。所以美国人称副总统是“美国最没有权力、但又随时可能变成最有权力的人。”在美国历史上，有四位副总统(约翰·泰勒、菲尔莫尔、柯立芝和杜鲁门)因总统病逝而继任总统，有四位副总统(安德鲁·约翰逊、阿瑟、西奥多·罗斯福和林登·约翰逊)因总统遇刺身亡而入主白宫。1974年尼克松总统因水门事件被迫辞职，副总统福特便一步登天，继任总统。

副总统职位的诱人之处，还在于在实际政治中，当总统任满两届退休后，在职副总统往往成为本党的当然旗手，在争夺白宫宝座的竞争中处于有利地位。因此历史上也有一些有志之士看准这一点，把副总统职位当成通向白宫的最好跳板。美国一些杰出的总统例如林肯、富兰克林·罗斯福、肯尼迪等都曾主动谋求过竞选副总统职位而未果。纵观历史，美国迄今共有三十九位总统，其中曾当过副总统的有十三人，占整整三分之一。副总统职位距总统宝座仅一步之遥，实为迈向白宫的最便当的起点。

(摘自《外国史知识》1986年9期)

(题图:刘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