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人和
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金圣叹批本西厢记·例言》中有这样一段话:
《西厢记》“王作关续”或“关作王续”之说,起源很早。明末凌
不知什么原因,《例言》的撰写者张国光同志,竟然把“周宪王”说成是“朱权”,而且认定《西厢记》五本不是出于同一作者之手的说法是从他们开始的。这是一个误解,事实并非如此。
如所周知,周宪王和朱权虽然都是明宗室,同为戏曲作家,但并非一人。周宪王乃明太祖朱元璋之孙朱有
关于《西厢记》的作者,历来说法不一,大体上有王实甫作、关汉卿作、关汉卿作王实甫续、王实甫作关汉卿续四种。就时间顺序来说,以“王作”说出现最早,“关作”或“关作王续”说次之,“王作关续”说最晚。大致说来,从元代中叶至明代初年皆以为《西厢记》为王实甫作。换言之,在朱权(一三七八——一四四八)、朱有
“关作”或“关作王续”说大约是在弘治前不久出现的。弘治十一年(一四九八)北京金台岳家刊刻的《新刊奇妙全相注释西厢记》的附录里,收载了几首〔满庭芳〕曲(与《雍熙乐府》所载〔满庭芳〕《西厢十咏》顺序有所不同),其中有“汉卿不高,不明理性,专弄风骚,平白地褒贬出村和俏”和“王家好忙,沽名吊(钓)誉,续短添长,别人肉贴在你腮颊上”的曲词。这些曲词在贬斥《西厢记》作者的同时,也表露出“关作王续”的倾向。针对这种情况,正德八年(1513)刊刻的都穆《南濠诗话》这样写道:
近时北词以《西厢记》为首,俗传作于关汉卿,或以为汉卿不竟其词,王实甫足之。予阅《点鬼簿》乃王实甫作,非汉卿也。实甫,大都人,所编传奇有《芙蓉亭》、《双蕖怨》等,与《西厢记》凡十种,然惟《西厢》盛行于时。
都穆根据《点鬼簿》(即《录鬼簿》)对“关作”或“关作王续”的“俗传”做了明确的否定,重新肯定了王实甫对《西厢记》的创作权,并对王实甫加以介绍。都穆的看法,在当时是很有见地的,具有拨乱反正的作用。
“关作”或“关作王续”说之后,又出现了“王作关续”说。嘉靖三十七年,王世贞在其所著《艺苑卮言》中写道:
《西厢》久传为关汉卿撰,迩来乃有以为王实夫者。谓:“至邮亭梦而止。”又云:“至‘碧云天,黄花地而止,此后乃汉卿所补也。”初以为好事者传之妄,及阅《太和正音谱》,王实夫十三本,以《西厢》为首,汉卿六十一首,不载《西厢》,则亦可据。
王世贞正是根据朱权《太和正音谱》的记载,否定了“久传”的《西厢记》为关汉卿作的说法,而重新肯定《西厢记》为王实甫作。但是,王世贞的做法并不彻底,他在否定“关汉卿撰”的同时又轻信了“王作关续”的传说,认为第五本为“汉卿所补”。与王世贞同时,嘉靖四十一年(一五六二)顾玄纬所作《增编会真记杂录序》也记载:
……知《西厢》作于关、董,而不知《录鬼簿》疏云王实甫作。岂实甫、汉卿俱家大都而遂误耶?抑关本有别者耶?今董记已刻之吴门,惟王四大出(本)外,或称关补……
这两则文字的记载是一致的。由此可见,“王作关续”说是在嘉靖末年才出现的。这与朱权、朱有
张国光同志之所以认为《西厢》五本不是出于同一作者之手的主张是从“周宪王”始,是由于他误信了凌初的话。实际上,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