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罗斯纳《生命之路》

江小平

在西方的现实社会中，红和绿这两种颜色有着各自不同的涵义：红色代表暴力，绿色代表希望和和平。这本书的作者用这两种颜色说明了自然界中的相互依赖性和相互补充性，并把它们引伸到人类社会，从生物学，生态学，经济学和信息学等跨学科角度剖析了复杂的社会体系及其内部的相互关系和相互补充。论述了人类社会的发展与科技发展，思想与科学，人与机器，人与自然，科学与时间，个人自由与集体责任，科技发展与新的价值观念的关系。并通过分析一些重大科技潮流，进一步探讨了这些新兴学科对人类日常生活和对社会未来的影响。

作者将书中收集的三十六篇论文归结为七个问题：一，怎样管理自己的生活；二，生物学的前途与挑战；三，网扣；四，更换能源；五，人类的对手——大自然；六，摆脱危机的途径；七，里程碑。多而不乱，广而不泛。目的是要说明：生命的脉络是相互依存，相互补充，是由运动和调整所构成的；人类社会是由各种形状和规模不等的网编织而成。在这些大大小小的网络中，对人类社会的未来起决定性作用的是经济、生态和生物这三大网。生物学是系统科学的初阶，蕴涵非常丰富，包括哲学，伦理学和文化。可以使人类认识到相互作用，以及协调和进化的重要性，因此应特别重视生物学，并把生物学教育看作是培养和造就“二十一世纪有教养的人”的不可缺少的知识。通过生物学，生态学和经济学这三门学科，找到摆脱当前危机的途径和办法，建立新的社会管理和组织形式。

人类要想做社会的主宰，就象做自己的生命的主宰一样，必须拚搏。生命亦即永无休止地与死亡进行搏斗。作者用生物学的观点解释和分析社会，认为过去人们总是把不幸和痛苦归咎于“社会”，很少从主观方面即人的自私自利和缺乏合作精神上找原因。社会中的人应该正确处理个人自由与集体责任的关系，否则整个社会就无法保持平衡。

毋庸置疑，我们生活在当代社会的发展动荡之中。以交换和占有商品为基础的工业和经济，正在向“非物质性”经济即“信息经济”和“生物经济”过渡。人类生产和交换的对象不仅限于物质产品，而且包括信息。“信息经济”不仅需要权力分散和建立各种网络，而且需要重新评定新的价值观念。生物学和生物工艺学的出现使人类可以“阅读”和“书写”生命的语言，可以重新编制有生命的肌体的程序，创造新的物质，新的产品，甚至新的动物和生物种类。信息学的出现得以使人类处理、储存和交流信息。自生物学和信息学这两门学科结合形成“生物信息学”之后，人与机器之间就出现了一种新型的关系。人类成功地掌握了交流密码和生命密码，但与此同时出现了一种新的犯罪手段和新的伦理观。作者指出，一旦微处理机侵入整个社会和经济结构，人类将不可避免地成为信息学的受害者。但是，目前对整个社会威胁最大的不是科学，而是指导发展科学的思想：忽视生态平衡问题，只知道盲目地开发、勘探和利用自然资源，大力发展工业经济和军事力量，使整个社会失去平衡；只顾提高生活水平，却没有注意到一些疾病正在全球蔓延：饥饿，通货膨胀，暴力，吸毒，教育衰退，城市衰落，资源枯竭，气候恶劣。人类正面临着普遍患有癌症和神经过敏症的威胁。一些学者认为医治这些弊病和排除这些威胁的唯一有效方法是科学和专家治国论。不少国家的政府首脑也把科学视为拯救人类的法宝，认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公式是：经济发展＝社会发展＝合理有效地组织社会＝人类幸福。简言之，技术进步就等于人类幸福。《生命之路》一书批驳了这种观点，指出，人类社会的当务之急是建立新的推理模式和新的行为结构和社会管理结构。科学固然重要，从某种程度上讲，它的发展推动了社会的发展。但是如果没有与之相适应的社会管理和组织形式，科学发展同样会给人类带来灾难。比如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确给人类社会带来了福音，但也由此形成了千千万万的无产者和失业大军。微处理机和机器人的出现标志着人类进入了一个可以控制和掌握生物密码、语言和记忆的时代，但随之出现了新问题和新的价值观：利用先进的科技手段作弊。面对“非物质”经济的出现，如何处理好人与机器之间的关系，如何重新组织社会，这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亟待解决的问题。

事实证明，科学愈发展，技术愈进步，社会体系也随之变得愈复杂，出现的问题也日益增多。正如美国密执安大学教授J.高尔所指出，复杂的系统导致复杂的(并非解决问题的)答案；新系统引起新问题；系统越复杂，出现预想不到的事故的可能性就越大。这说明单纯从发展科学和技术的角度去解决社会问题和推动社会发展是不可能的。要想在不推翻现有社会体系和不中断前进步伐的情况下，改变社会体系，就需要认识和掌握科学规律和社会发展规律。除此之外，《生命之路》指出，造成我们在同重大危机斗争中屡次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四百年来一成不变的世界观。只有重新评价社会的各个方面，让认识跟上科技发展水平，建立新的道德观念和教育，工业和经济机构，改变原有的社会组织形式和管理形式，人类社会才有可能沿着希望之路继续向前发展。

(Joёl de Rosnay：Les Cheminsde La Vie ditions du Seuil，Paris，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