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 蕻
俄国诗人涅克拉索夫说过:“谁为时代的伟大目标服务,并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为人类兄弟而进行的斗争,谁才是不朽的……”诗人更应为时代唱歌,转动诗的金轮,在时代的轨道上鸣响突进。
诗是时代的鼓声,是时代的号角。诗人则是时代的鼓手,时代的司号者。
一首好的诗,应从它击响的鼓点中跳出时代的音符。
每个时代都产生自己的诗人,而诗人又都为他那个时代热情歌唱。
两千多年前伟大爱国诗人屈原在放逐中写出了不朽诗篇《离骚》,关注灾难人民,申述爱国志向,求索救国之道,深沉、痛切,那诗句催人泪下。而名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更是脍炙人口,影响深远。公元前278年,秦大将白起率兵攻破楚国京城郢都,屈原悲忿涕泣,吟《哀郢》,投汩罗江而死。诗人忧国而死这是记述那个时代的史诗,永远深印在人民心中。
唐代“诗圣”杜甫,更是诗轮轧辗时代大地发出铿锵声响。《三吏》、《三别》,深刻描述了战乱纷起,一面是人民生离死别的苦难,一面却是酷吏横劫掠夺,诗人为我们绘出了一幅多么哀恸的对比画幅呵!《兵车行》则为唐玄宗后期发兵远征侵略,造成国家衰败、士兵死亡、田园荒芜的景象,唱了一首哀歌。诗的开头写出了士兵出征亲人哭别的苦楚场面: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诗的结尾处却勾出了战场士兵死亡的一片惨景: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杜甫在他的诗歌中沉痛吟唱的都是唐代人民的心声,他的诗正如人们尊称的“诗史”一样,是唐代的历史记录。
五四以来的新诗就更强烈地闪射着时代的光芒了。郭沫若著名的诗篇《女神》就是反封建呼自由的一代绝唱,而《立在地球边上放号》则是为新时代吹响了革命的号角。听诗人炽热奔放的号声:
啊啊!我眼前来了的滚滚的洪涛哟!
啊啊!不断的毁坏,不断的创造,不
断的努力哟!
啊啊!力哟!力哟!
这是革命的洪涛在奔涌,时代的力量在创造,新的生活……滚滚来了。
抗日战争时期的诗人,旋转诗的车轮在烽火连天的土地上滚滚转动。艾青用泪水洗亮了他的诗轮,在时代的轨道上向《北方》滚滚飞转。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是呵,被敌人蹂躏的土地,诗人含泪深沉爱着她呵!由于《黎明的通知》,他举起了《火把》。田间响着鼓点的诗轮滚动而来:
中国的高粱,
正在血里生长。
大风沙里,
一个义勇军
骑马走过他的家乡。
他回来:
敌人的头,
挂在铁枪上。(《义勇军》)
从诗轮的转动声中听出了义勇军英勇歼敌的乐曲。
在祖国的大地上,时代的轨道向前延伸,诗轮也在不断转动,不少为社会主义时代歌唱的诗人出现了。郭小川的《向困难进军》,为新时代的建设者,为祖国的明天奏出了动人的乐章。贺敬之的《雷锋之歌》为闪放共产主义思想光芒的一代新人献出了诗的花篮。诗轮发出最强时代声响的则是《秋歌》(郭小川)、《中国的十月》(贺敬之)、《总理,你在哪里?》(柯岩),以及“四·五”天安门诗抄等。这些诗的特色是抒发了人民对“四人帮”的愤怒,表达了人民对总理怀念的深情。
诗不能不带上时代的色彩。当你的诗轮在时代的轨道上轧轧飞转时,你的诗就获得了强大的生命力。
连十九世纪初叶的英国诗人雪莱都注重诗的时代性,为他那个时代歌唱。雪莱正如云雀一样,“掠过蔚兰的天心,永远歌唱着飞翔”(《“致云雀”》)。他是一个为自由奋勇斗争的诗人,在西班牙1820年1月革命起义爆发后,写下了著名的诗篇《自由颂》。诗中唱道:“……在西班牙,从城堡到城堡,从心灵到心灵,自由之光在迸发,漫天烈火在喷撒……”另一位英国诗人拜伦更是为自由献出生命的诗人,他为自由而歌唱:“……自由,然而,你的旗帜虽破碎,却依旧飘扬,似雷霆暴雨,迎风激荡。”他于参加希腊民族解放战争牺牲前写的最后一首诗中唱出他的志向:
刀剑,军旗,辽阔的战场,
荣誉和希腊就在周身沸腾。
使你光荣而死的国土
就在这里——去到战场上,
把你的生命献出!
从我学诗几十年的写作经历中,也深深体会到歌唱时代是诗人的职责,诗的力量来自时代。对越自卫反击战时我到了广西前线,听到了一个以自身为炮击目标的英雄战士的故事,写出一首短诗《向我开炮》:
跃近暗壁,
摇动军帽,
“向我开炮”!
为了祖国的尊严,
为了严惩忘恩负义的强盗,
我们年青的英雄,
用生命在指挥火炮,
“开炮,向我开炮”!
这是什么精神?时代的精神。这是当代新人迸射出的共产主义思想的火光。“诗人必须以人民群众中最先进的思想感情去影响千百万人的思想感情”(艾青)。由于同一的感受,我写了歌颂张海迪的诗“启动理想的车轮”。海迪的理想车轮,在青年心中鸣响出回声。
诗必须歌唱时代,反映时代精神和风貌。
(程林摘自《写作》1984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