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献给藏胞

李贡

一九五五年，我在兰州卫生学校毕业。不我听到组织上分配自己到甘南草原工作时，立刻就想起电影“金银滩”和“草原上的人们”，我幻想着一望无际的肥沃草原，想到自己即将和一个勤劳勇敢、能歌善舞的民族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可是当我踏进草原时，我的心就凉了半截。那时已是一九五五年春天，那里还经常下大雪，每到下午狂风四超。当时草原上的人民的政治地位和生活情况比解放前好多了，可是封建势力的压迫和剥削造成的贫困、疾病，还没有完全改变，我看不到雪白的账蓬，也听不到歌声。于是思想上展开了激烈的斗争，回兰州去呢？还是在草原上安心工作呢？这时党教导我下去接触贫苦牧民，从中接受阶级教育。在和藏胞接触的过程中，我看到牧民们终年为牧主放牧牛羊，还得不到温饱；封建反动势力还借贫苦牧民害病的机会，用算卦等办法大肆剥削和欺弄他们。一天我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在草原上踯躅逗留，冷的直打哆嗦，当我通过翻译知道她是被牧主赶出来的害了病的奴隶，看到她身上千疮百孔的破烂衣服，我流下了眼泪，我想到党多年来对我的精心培养，想到自己的责任，就决心留下来，和藏胞一起改变草原贫困落后的面貌。

从此，我不分白天黑夜地为藏胞治病。有一次，，藏族妇女卓玛吉的一岁多的小女孩害小叶肺炎，病势很重，我就日夜守候在病孩身边，每四小时为她检查一次，给她打针服药，整整三天两夜没睡，由于过度疲乏，我昏倒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卓玛吉哭了，她说：“共产党的医生这么好，不要牛羊不要马，连水都不喝一杯，他们是为了什么呢？”藏胞热情地把我们叫做“共产党派来的新医生”。这时我也学会了藏话，和藏族人民建立起深厚的感情。我感到自己的责任很重，不仅是医务工作者，而且是党的民族政策的宣传者与执行者，于是开始奠定了终生为藏胞服务的思想。

四年来，不论白天黑夜，路远路近，我都按照党的指示，想尽一切办法，治疗着每个就医的藏胞。有一次，，有一个名叫曹加的藏族妇女，右臂被火烧伤，伤势很重。她的丈夫就去找“佛爷”治病，“佛爷”说她得罪了火神，要去了许多牛羊，却用脏水喷在她伤口上作为治疗，这样一个月后伤口烂得更厉害了。他们就背上账篷，走了两天一夜到县上找我们，我了解了他们的情况后，下定决心要把她的伤治好。可是因为伤口烂得太厉害了，当时又缺乏更有效的药品，治了半个月也没见好。一天早晨，我起床后一看她的帐篷不见了，知道她是不相信我，回去了。这时我心里难过极了，觉得自己没有完成党交给的任务。

过了一段时间，我到欧拉部落长期工作，就找到她继续为她医治，可是治了几个月还是没好，曹加很灰心，她对别人说：“共产党的医生不好，我的病治了几个月都没给治好，我要找藏医去看。”听了这句话，我心里象刀割一样难受。我想，群众已经把我的工作和党联系在一起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设，法把她的病治好。我就去对曹加说：“治不好病，是我个人的问题，我怎么能代表所有共产党的医生呢？内地有很多好医生，我介绍你到兰州去免费治疗。”可是她拒绝了。我又去动员她的丈夫，他也不相信。当天我晚饭也吃不下，想到自己辜负了党的期望，想到这个青年妇女不能劳动，自己又没有法子帮助她介除疾病的痛苦，禁不住哭了起来，我真情愿她的伤长在我身上。这时工作组长的话又回响在我耳边，他经常拿抗美援朝中黄继光等烈士的英雄行为教育我，要我不要在困难面前气馁，可是我现在不是在困难面前动摇了吗？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要自己给她治。一连两三天，我看了很多参考书，作了各种设想，最后决定给她施行植皮术。起初我动员她把腿上的皮割下来移植到伤口上，这样伤口长得快些，不料她一听就忽地站来说：“你把我的手臂没治好，还要把我的腿闹坏，算了！再不要给我治了。”我一听心中立刻象中了炮弹一样，猛然一震，天啊！她怎么这样怀疑我呢？假如叫反动分子听到，他们又会乘机造谣，说“共产党的医生不把病往好里治，还要把人往残废里害”，最后我决定为了党，为了曹加的健康，把我的皮给她植上。

我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曹加，要她第二天早晨来植皮。可是这天晚上，我又有点害怕起来，我想自己怎样动手剪下自己的皮呢？我又从来没有做过这个手术，能做得好吗？异体皮植上去能活吗？但是我一想到党，马上就觉得有了无限的勇气，我一骨碌爬了起来，天朦朦亮就把手术用具消毒好了。等到曹加来了，我安置她躺下后，就动手往目己腿上剪皮。剪子一下去，血就涌出来了，我一鼓气剪下了四块，当我用自己的皮往她伤口上放时，她呆了好一会，流下了眼泪。她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医生，连自己身上的肉都能割给病人。共产党毛主席比自己的父母还要亲，比太阳还要温暖，共产党是我的恩人，我死也忘不了共产党。”后来曹加的伤口经过新皮刺激长好了，她和她的丈夫卡日图一定要送我一只羊，我对她俩说：“共产党毛主席派我来就是给大家治病的，应该感谢共产党和毛主席。”他俩坚持地说：“毛主席在北京，离这里太远，请你把我们的心意转到北京给毛主席。”经过我再三解释，他俩才没有把羊牵来。以后在平叛战斗中，曹加的丈夫卡日图，为解放军当响导，为招降叛匪做了许多工作，最后为平定叛乱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曹加也成了牧区公社化运动中的积极分子。

经过党的教育和实际工作的锻炼，今年一月，我光荣地参加了中国共产党。从此我更加感到有无穷的力量在鼓舞着我，决心为党的事业献出自己的一切。今年五月，我们公社发生了一次斑疹伤寒，我就和同志们一道对患者进行周密的护理和细致的治疗，不幸自己也染上了严重的伤寒。病刚愈，我自己血液中有多量保护抗体的存在，当时有十几个藏民病得很重，有的还有生命危险，我们研内又没有治这种病的特效药，我就把自己的血抽出来给他们作了注射，使他们增强了抵抗力，较快地解除了疾病的折磨。现在洮江草原上已是一派新气象，压在牧民头上的反动势力被打倒了，公社化后生产有很大发展，牧民生活有了很大的提高。医务工作已经普及牧区，我们县解放前连一个卫生机构和一个医务人员都没有，解放后特别是经过去年的大跃进，现在已经有县人民医院一所，卫生所十四个，病床九十余张，各级卫生人员一百二十余人。我已经深深爱上了洮江草原，决心在那里工作一辈子，为广大藏族同胞的幸福和健康献出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