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包袱,说老实话

1955-08-16 03:30马铁丁
中国青年 1955年17期
关键词:思想包袱反革命坦白

马铁丁

中国青年社转来读者胡存新的来信。

就胡存新在来信中所谈的事实来看,他曾经受了反革命分子的利用,做过一些对不起革命、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的事情。最近在肃清一切反革命分子的运动中,他想坦白,但是不敢坦白。顾前顾后,畏首畏尾。说他内心矛盾重重,思想包袱很重,大约是不算过分的。

他的思想包袱归纳起来,无非是:要坦白早该坦白,现在已经晚了;怕讲了组织上一股劲儿追问,以致越讲越讲不清楚,反而对自己更加怀疑;“我不讲,他们也绝不会讲的”,组织决不会知道;怕入不了党、失掉了爱人、别人看不起,也就是我们所常常听到的一句话,“没有前途了”。

笔者拟就这种种思想包袱,作一些分析,并谈谈我自己的看法。

“时间已经晚了”。的确,时间确实失去了一些。参加革命,特别是入团的时候就该讲,这里对其他所有的同志,特别是将要参加组织而还没有加入组织的同志是一个深刻的教训:对党对团应该讲自己的一切,绝对不能有任何隐瞒。你是真心爱护党、爱护团,愿意和组织站在一起吗?如果是的话,那么,对党对团坦白忠诚就是真心爱护的起码要求!

“三反”“五反”的时候就该讲,这次运动一开始就该讲,就是没有什么运动也可以讲,然而胡存新没有讲。天天有机会等着你,你却一错再错,错过了数不清的机会。从这一点上说,你犯了受反革命分子利用的错误,又加上苟且因循长期隐瞒的错误。但是,话又要说回来,古语有云:“见兔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现在就讲,马上就坦白,还来得及。比起别人检举,比起明天、后天讲,甚至再拖下去,毕竟是好得多的。今天比昨天、比过去、比一开始加入革命队伍就坦白固然是迟了,比明天、后天特别是比别人检举出来后才讲总还是早的。

你在思想上怕“时间晚了”,又自觉不自觉地一天天拖下去,那岂不是时间越来越晚吗?由于苟且因循,已经失去了一些时间,难道还不足引以为训,就此当仇立断吗?既然“时不我待”,那不是更应该从速把问题讲个明白,交代清楚吗?

“怕组织上一股劲儿追问,越讲越讲不清楚”。共产常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党,马克思列宁主义是最科学的学说,从来就是主张实事求是的,从来就主张有一分说一分,有两分说两分。多了讲少,那不行;少的购多,也不必要。

确实有这样的人:他们开始不肯讲,既然讲了又避重就轻。非到组织上拿出真凭实据来给他看,他就死不认账。对于这样的人,我们是决不会受他们蒙蔽,轻易相信他们的。其实,即使他们的错误极大、罪恶极重,只要他们完全坦白,那么“坦白从宽”的政策对他们是同样适用的。如果他们企图抵赖,那是抵赖不过的;企图逃避,也是逃避不了的。

而对另一种人,尤是像胡存新在信中所提到的那样,他参加反革命活动为时很短,而且很早就和反革命分子断绝了联系。他们确实把问题全部坦白了,组织上决不会再要他坦白他所不知道、所没有参加过的事情。

现在全国除台湾外,已经统一,交通又是如此方便,我们有充分的条件和可能去进行调查研究工作。特别是我们有党的领导,有全国人民作为我们的耳目,这就使我们已经掌握了还在继续不断地掌握着极为丰富的材料,我们完全可以根据充分的事实来判明各类有问题的人——他们的罪恶的严重,错误的大小。

那些偶一失足的人可以用不着担心把他们的小错误“追”成大错误,小罪过“追”成大罪过,他们所没有做过的事情,一定要他们承认。我们审查一个人是根据他的事实,而不是根据他的不合事实的胡言乱语!

“我不讲,他们也绝不会讲的,组织上决不会知道”。老实说:这完全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可不是?在胡存新的来信中,已经自己首先打了一个问号,觉得这种想法把握不大。莫说你所做的事情是一伙人,还加入了一个什么反动组织,很难保证其他人不坦白。就是你所做的事情是一个人,所谓“单线联系”,也决不是可以长期隐瞒得了的。你既然参加反动活动就会留下“活动”痕迹,你既有反革命联系,管你是双线还是单线,联系总是有的。有活勤、有联系,在十目所视、十手所指之下,决然逃不出人民的天罗地网。你用什么来推断别人不知道你所做的事情呢?

退一步说,就算你这次由于“巧妙”的掩饰混过关去了。像胡存新那样的人,也是等于长期在思想上受刑。每一次政治运动,跟来的必然是一次思想上的苦痛,甚至当别人讲到忠诚老实四个字,也觉得暗暗害羞。慨叹“祖国的前途光明远大,个人的前途暗淡无光”的人,虽然未必都有政治包袱。但是,有政治包袱的人却常常有这种感觉。因为一根大小不等的政治尾巴,拖着你,无形中折磨你,以致你无法分享全国人民所共有的欢乐!这条政治局巴,早该斫掉,现在斫掉它还不算迟。全国人民的欢乐,你完全有权利来分享,问题是在于你的觉悟程度如何,有没有砍断政治尾巴的决心?

至于入党、爱人、别人看不起等等。我想在这里说明几点:

第一,加入共产党确实不是随随便便的,不是什么人愿来就来,那是一件异常严肃的事情。对于那些有过政治关节的人,非经过长期的考察和考验是难以加入组织的。但是,如果你有政治问题,而又不愿向党坦白,一定要组织上拿出真凭实据来,才愿意低头,那么,将永远失去入党的机会。因为这就证明:你过去和党曾经两条心过,现在也并没有改变,有什么理由和必要,要吸收这样的人入党呢?

第二,说到你的爱人,说到你的爱人个性强。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个性强是指的哪一方面。如果你所指的,是无原则的强词夺理,固执己见,那么,我想你们的爱情,本来就没有发展的基础,因为爱情不仅是建筑在异性相爱的性爱上,而且尤其要建筑在共同的政治原则上。如果你所说个性强是指的原则性强,那么,她决不会爱一个和组织保持距离、对党对团不老实的人。你有问题,不愿坦白,正好就是这样的人。她怎样能爱你,你又有什么理由应该享受这种爱呢?

你有政治问题,过去她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当然是会苦痛的。但是,如果你对组织全部坦白了,她会看到你毕竟是倾向进步的,是愿意从新做人的,那么,暂时失去的爱情,还有挽回的希望!

第三,别人看不起你,不是由于你向组织坦白,而由于你曾经做过坏事。要说看不起,早就看不起了。你在做坏事的时候,考虑过将要被人看不起吗?那时多考虑一下,也许倒是有益的。可是坏事仍然做了。现在已是既成事实。做了坏事,别人看不起,做了坏事而又不愿坦白,别人更其看不起。其实,你把你的事情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大家是会而且一定会欢迎你这种进步的。

胡存新的种种思想包袱,正像来信所指,可能其他有政治问题的青年也有。虽不是在一个人身上条条都有,但是你有这条,他有那条,不论这条、那条,已经成为他们前进中的障碍了。愿意前进的人,他是一定能够突破这个障碍的。

放下包袱,说老实话吧!

附:胡存新给本刊编辑部的信

编辑同志:

我是一个国营商店的会计。一九五○年,我在初中毕业后没考上高中,思想很苦恼,对人民政府有些不满,这时就被原先同班后来也没考上高中的几十反革命分子利用、和他们一起贴了一次反动标语,我因为觉悟很低,又怕他们笑我胆怯,也贴了几张,贴过标语以后,我就知道事情不好,害怕跟他们在一起鬼混没有好下场。于是跟母亲商量,搬到另一个地方来住,从此便和他们断绝了联系。

关于这件事情,几年来我一直不敢向组织交代。一九五一年申请入团时,怕这件事影响入团,没有讲;一九五二年“三反”、“五反”时、本来打算交代,但又顾虑自己的前途,结果还是没有讲。直到这次肃清一切反革命分子的运动展开以后,听到机关负责同志作了关于坦白检举的动员报告,我的思想才又剧烈斗争起来。我知道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隐瞒从严”;我自己又是一个青年团员,更应该做到对党忠诚老实才对。但是当我开始准备向党吐露真情时,内心又觉得这个问题几次都没有交代、现在讲出来恐怕已经晚了;而且能交代的东西也不多,那里反革命分子还有什么活动我也不清楚,如果组织上一股劲儿追问,讲不出来,反而对自己更加怀疑。我又想那几个人都比我落后得多,我不讲,他们也绝不会讲,可是又感到这种判断把握不大;同时,我正在申请入党,和一个女同志恋爱有一年多了,如果交代,入党是没有希望了;的爱人也是个青年团员,个性又很强,是否会因此也不跟我好了?同志们也会看不起我了。因此,思想上一直在矛盾着,痛苦着,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想交代又不敢交代。几次走到领导的办公家门口就又退回来了;想找领导同志个别交代,可是一碰到他又把头一低闪过去了;书面交代吧?写了几次都写不下去。我知道,“中国青年”是青年的好朋友,因此我恳切地请求你们能给我指出一个方向,帮助我跳出苦海。

读者胡存新(笔名)

八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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